拒無可拒,蘇芮正要順從,另一隻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上方,將她的手從大皇子的手中拉了出來。
“皇…雲濟大師。”叔字還未出口,大皇子就迅速改了口,朝著雲濟雙手合十禮道:“我並非冒犯蘇姑娘,只是方才不小心弄髒了她的衣衫,正欲帶她去更換。”
說話的同時,大皇子朝著蘇芮使眼色,示意她按著自己的話說,把那血推到自己身上。
“她今日是法華寺之人,貧僧自會帶她前往處理,殿下不必擔憂。”
話音落地,不管大皇子如何回應,雲濟拉著蘇芮就往回走。
被抓住手的蘇芮一路乖巧跟隨,待進了內院門才上前一步抬眼問:“大師吃醋了?”
“夏閣周圍多宮人,即便大皇子為你遮掩也難免人多眼雜。”雲濟平淡解釋。
人多眼雜,是指她身上的血跡會被人看去,還是她和大皇子會被人傳閒話,辱了大皇子賢名?
沒等蘇芮問,雲濟就將她拉進了一處空置的廂房內,將一瓶藥放在旁邊的花架上道:“不宜叫人,你自行上藥吧,內有僧袍,貧僧在門外等候。”
說完,人就出了門,並反手就把門給合上。
到嘴邊的話蘇芮只能嚥了下去,再看已經被血染紅了一半的袖子,還是正事當緊。
將衣衫層層脫下,到最裡層,裡衣已經因為她長時間的按壓黏在了傷口上,即便足夠輕柔了,可剝落下來還是疼得蘇芮渾身發顫,忍不住發出一聲細微的痛哼。
雲濟耳力很好,站在門外,再細微的聲音都躲不過他去。
習武多年,也受過許多傷,更明白被猛然撞擊之下有多疼,即便是法華寺的武僧都會疼得嘶吼,何況是纖細的彷彿一吹就倒的蘇芮。
分明方才她連從大皇子手中抽離出手的力氣都沒有。
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幕,雲濟心中莫名生起一絲煩躁,耳邊更是回想起蘇芮的話。
‘大師吃醋了?’
豈會!
他只是不明罷了。
“你…先前為何不說受傷之事?”隔著門,雲濟問出了自己的不明。
“有何好說的,小傷而已。”蘇芮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光抹藥就已經痛得她渾身大汗了。
“那五年裡你受過的傷更重是嗎?”
聽到雲濟提及五年前,蘇芮的動作滯了一下,隨後輕笑道:“是啊,邊陲多刑罰,稍有不慎就是一番毒打,花樣繁多,比起京中這些厲害多了去了。”
甚至只要提及,蘇芮都控制不住的噁心。
“既如此,你今日為何不為自己辯?”
“辯?”蘇芮笑了,“我辯了她們會聽,會信嗎?”
難道是她五年前沒辯過嗎?
雲濟自也知曉不是辯駁兩句就能得到清白,但她分明吃了那麼多苦,也最為了解邊陲五年災禍因何,人之本性便會自然的維護自己。
除非,習慣了。
習慣了忍。
忍常人不能忍,只因除了忍別無他法。
無人依靠,無人救贖,便是喊疼喊冤也不過是沙啞了自己的嗓子。
五年地獄,她許早已經沒了喊的力氣了,亦不在乎自己名譽種種,所以才能那般沒臉沒皮。
思及她那些輕鬆散漫模樣,雲濟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塊,轉身想要說什麼,門卻被從內拉開了
一進一出,距離縮排到只相隔兩指,清楚的能夠看到她琥珀般的眼眸裡映照出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