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執掌小廚房的餐食兩年,敢說沒有剋扣過油水?你說從沒有半分對不起我,那菜錢、肉錢,夏日裡的冰錢、冬日裡的炭火,是不是出自本院的月度?”
“這...”
婆子啞然。
她掌管灶上的採買,雖然沒有在陸妙容的吃食上動過手腳,但因著家裡兒子好賭,平時明裡暗裡沒少從院裡伙食和炭火上撈取回扣。
本以為陸妙容是個人傻錢多的冤大頭,卻不想一眼就看出了賬上的問題,頓時沒了說辭。
陸妙容緊接著站起身,踱步到另一人面前。
“你曾修補東院矮牆三次,前後購買青花紋磚萬餘塊,正常一文一塊,總數應不過十兩銀子,而你卻報價五十兩...”
“你,謊報工匠工期三十兩,你,貪墨花枝盆栽二十兩,還有你順手牽羊院中財物...”
她陸續點了不少人,看著他們一個個心虛的表情,眉眼冷淡,語氣冰涼。
“我將你們身契退回,已經是格外開恩,不然,就是通報官府拿人也是使得的。”
奴僕們連忙再次跪地扣頭,卻只有認罰,不敢再求饒。
一時間院裡是哭天搶地,哀嚎陣陣。
鳴玉冷眼旁觀,眼中沒有半分同情。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倒是小姐,不聲不響地又一次讓人刮目相看。
回想從前,她也曾勸說過小姐,要提防下人心懷不軌,可小姐總是置若罔聞,彷彿毫不在意。
她原以為小姐心思單純,容易被人糊弄,卻不曾想竟是早有準備,只待時機成熟,與他們清算總賬。
小姐可真厲害!
陸妙容居高臨下看著,看時機差不多後廣袖一揮,所有人立刻噤了聲。
“念在主僕一場,我也不忍斷你們後路,從今日起發賣出府,日後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發賣是極其嚴重的懲處,但此時奴僕們沒有半點不滿,反而個個感恩戴德,也沒有了報復的念頭。
“謝少夫人饒命,謝少夫人成全!”
不多時,人牙子將眾人帶了出去,正好遇上趕來綺香閣的魏氏。
魏氏看到被髮賣的奴僕中還有自己安排的趙婆子,不由怒從心中來。
她大步跨進院中,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來。
“妙妙,聽說你在整頓下人。”
說著,她環顧四周,偌大的院落此時就剩下了五六個人,然後拉過陸妙容的手,假模假樣道。
“我知道有的下人是會在背地裡偷些奸耍點滑,但做主家的有時候就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你把他們都趕走了,以後院裡的活誰來做?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你可明白?”
陸妙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心聲嘲諷。
【好一個水至清則無魚,不過是沒有本事,手忙腳亂的託詞罷了,可笑我這婆婆竟然奉為管理內院的準則,難怪侯府後園不正之風盡長。】
魏氏的笑一僵,差點掛不住臉。
就聽陸妙容心聲如輕煙飄蕩,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身為主母,平衡關係,操持府內庶務,管教下人本應是分內職責,若是能做事妥帖,面面俱到,自然可以像我一樣,眼裡不容沙子,可惜啊,這種事事盡在掌握的感覺,婆婆是沒體會不到了。】
【不過,人前不接短,面上到底她是長輩,撕破臉於我沒有好處,還是敷衍打發了吧。】
心聲告一段落,就見陸妙容極為恭敬順從地莞爾一笑。
“婆母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