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中映出她緊蹙的眉頭:“小姐,不知為何,我這心裡總不踏實...”
雖說這些日子在綺香閣,她已經見識過小姐的雷霆手段——即便心聲洩露,也能將計就計,不落任何人把柄。
更不用提那神乎其技的相面之術,甚至能在關鍵時刻反將一軍,打臉那些不安好心之輩。
可畢竟這次要見的人是宣王,是曾經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冷麵殺神;
是在當今朝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王。
萬一到時候小姐的心聲再次洩露,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惱了這位閻王怎麼辦?
可惜有關心聲之事被封口,不然她還能提醒一下小姐,見到宣王之後不要胡思亂想,但是現在...
“傻丫頭,”陸妙容纖纖玉指,從妝奩的金釵步搖上面一一劃過,最終定格在一支簡單而精緻的翠玉簪上。
“宣王府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我們只是求人幫忙,最多就是被拒絕而已,你慌什麼?”
鏡中人眼波流轉,唇邊那淡淡的笑意裡,似乎總藏著未盡言說的深意。
鳴玉望著小姐從容不迫的模樣,忽然就想起那日魏氏被氣得七竅生煙的光景,心裡的壓力也是輕上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將最後一縷青絲挽成雲髻,拿起陸妙容選中那支簪子——既然小姐說無礙,那便一定無礙。
陸妙容跟鳴玉來在宣王府門前時,陽光已經退去正午的鋒芒,將朱漆大門前的狻猊銅獸的影子拉得老長。
跟隨王府的下人入內,在院中轉了幾個彎,沒有去正堂,反而來到了一處被竹影掩映的書房。
她邁步進門,看向屋內,就見一身穿玄色蟒袍的男子正半倚在紅木圈椅上。
他膚色白如冷玉,眉如墨畫,一頭長髮僅用白玉簪束於腦後,襯得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卻又優雅從容。
傳聞他在戰場上殺人時,血濺三尺卻片縷不沾身。
而此刻,那雙握過無數亡魂的手,正漫不經心地摩挲著一枚黑玉扳指,指節分明,骨節修長,明明該是養尊處優的樣子,卻因常年握劍而覆著一層薄繭,透著危險的力道。
聽到有人造訪,蕭雲寂一雙狹長鳳目帶著上位者的威儀掃視過來,偏生眼尾那顆淚痣平添幾分妖異,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美得驚心,也危險得致命。
【這就是宣王?好一副恣狂傲慢的氣派。】
陸妙容心聲讚歎,但緊接著目光向下一掃。
【可惜了,是個下半身立不起來的殘廢。】
"嘶——"
鳴玉倒抽一口冷氣,腳下險些被門檻絆倒。
這才剛見面,小姐就敢在心裡這般放肆!?
她連忙偷瞄對面蕭雲寂的反應。
只見男人眯了眯眼,似是在笑,眸光卻異常陰冷,殺意乍洩。
鳴玉只感覺後背完全被冷汗浸溼。
完了,宣王也能聽見小姐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