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明寺不是官方開辦的寺廟,香火鼎盛卻不輸城中官府開辦的任何一家寺廟。
據說覺明寺的佛祖百求百靈,城中不少達官顯貴家的夫人娘子都愛來參拜。
聽管家叔說,大姐高嫁侯門,旭哥兒的出生,都是父親向覺明寺的佛祖求來的,所以父親對覺明寺有很高的讚譽。
覺明寺的佛像不像大相國寺和其他佛寺的佛像那般莊嚴肅穆。
覺明寺的佛像是微笑的,舉手投足都很像人,更像是人扮的神仙。
送她來覺明寺反思,父親是真覺得覺明寺的菩薩能讓她反思悔改,可她並沒有錯,為何要改。
來覺明寺,就當休假享受生活了。
紀晏書跪了一會兒,唸了幾句佛經,就起來了。
正逢春時,即使經過冬日的冰霜摧折,般若門外的樹仍然長出嫩綠的枝芽,人也一樣。
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黑暗之後就是破曉。
午後的天王殿幾乎沒有什麼人。
“二姐,二姐。”
三妹紀晏歡的聲音似乎從山門就傳進來,還帶著幾分急切。
紀晏歡提著裙子跑進來,一把抓住了剛轉身的紀晏書。
“二姐,二姐……”紀晏歡喘著粗氣。
她的臉有幾分嬰兒肥,梳著兩個朝天的丫髻,繫著珍珠髮帶,上身穿一件海天霞色的交領短衫,外套一件同色的繡有密蒙花紋的對襟短襖,下著一條竊藍的三襉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襯得她十分青春活力。
紀晏書伸手替妹妹整理被風吹亂的額髮,“跑這麼急作甚,也不怕摔了。”
“我,我方才和管家叔,還有阿爹去李家了……”
紀晏書注意到三妹裙襬和衣襟的泥印,看著也不像她自己摔的,“泥印怎麼回事?李持安欺負你了?”
“二姐怎麼知道我找李持安了?”
“你什麼樣,二姐能不知道麼。”
紀晏歡邊拍了拍衣服上已經幹了的泥印,邊說,“我爬李家的牆,想看看欺負二姐和咱們家的李二長什麼鬼樣子,還沒見到人呢,就被人從牆上擼進院內。”
“二姐,你知道擼我進內院的人是誰嗎?”
三妹幹得出爬牆頭偷看的事,畢竟在家也三天兩頭爬牆偷溜出門,紀晏書好奇地問,“誰啊?”
“李持安,我二姐夫李持安。”
紀晏書臉色一沉,三妹這聲二姐夫就這麼水靈靈的、這麼輕快地叫出來了。
紀晏歡改口極快,“呸,他才不是我二姐夫呢,他是惡棍,他是沒有道德的小人。”
阿爹是大聲狗叫、大力扇巴掌的可怕,二姐是臉色陰沉和笑意盈盈的可怕,在二人的淫威下,她的求生欲很強。
“李持安那大老虎爪子輕輕鬆鬆地就把我從牆頭擼下來,丟進院子裡。”
“然後呢?他打你了?”
紀晏歡垂目,“然後,然後天就黑了。”
紀晏書:“……”
這是被嚇暈了。
“接著天就亮了,再然後,我就來找二姐了。”
這時阿蕊正好從外面回來,朝紀晏書福身後,又向紀晏歡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