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逞一時之氣貿然動手,只怕還沒打到李持安,她就被李持安一巴掌扇飛,貼牆扣都扣不下來,一腳踢到般若門外,然後天一黑,醒來就得搬家到地府。
命重要,命重要!
她舒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幾年父親和姑母把她包裝得溫柔賢淑,知書達理,任何時候不會舉止大亂的大家閨秀,她得裝作若無其事、氣定神閒的樣子。
她不能撒潑打滾和他爭執,就怕她潑婦狀還沒發起來,人家一掌把她拍飛了。
紀晏書站得端正,兩手交疊放於腹部,微微躬身頷首。
“紀家晏書,見過李主司。”
李持安微愣,她是如何認出他來的?
紀家二娘子辯聲識人的本事是很厲害,但他沒有說話,成婚那日也是戴著面具的,她是如何認出來的?
李持安愣聲問:“你是如何人出來的?在下並沒有說話。”
這是承認自己就是李持安了。
阿蕊眸子泛起驚訝的波瀾,但並不出聲,此事由小娘子自己解決為妥。
她忍下心裡的不喜朝李持安行了禮數,後退兩步到旁邊候著。
光天化日之下,諒他李持安也不敢動粗。
紀晏書淡淡瞟了眼,李持安可以啊,欺負她都欺負到眼前了,還在她面前學狗鼻子插大蔥,裝象。
她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李主司的腰牌已經表明了身份。”
腰牌是黃金的製成的,換成銅板至少有一千貫,能在城西買一所不大不小的宅子了,畢竟翰林院章學士供房錢買的宅子也就一千貫左右。
可惜了!
這麼值錢的腰牌竟是李持安這廝的!
紀二娘子臉上的鎮定自若,讓李持安訝然。
或者是因為紀二娘子是紀太妃教養出來的緣故。
官家有時會他訴苦,說宮中的女子靜默恭謹,又古板無趣,是標準的方塊女子。
一是因為這個原因,二是不想做家長逼迫他之事,三是他對紀二娘子不熟,沒感情。
“紀二娘子,”李持安知道自己對不起紀家女兒,老太婆進羅漢廟,尊尊都要揖一下,他忙躬身作揖後,“對不起!”
紀晏書並沒有理會這個作揖道歉,李持安做的事遠不是一聲對不起就可以抵消的。
她直接開口說:“既然李主司以真面目示人了,又有緣在此處遇見,不若聊聊您與奴家的這門婚事。”
“父輩們已商談過了,在下……”李持安的聲音溫和,卻帶著淡淡的顫音。
這紀二娘子冷靜過頭了!
下半身的腳步不覺離遠一點,看著紀二娘子平靜湖面下似乎藏著的翻江倒海,讓他有些驚怕,就怕不經意間一聲怒吼,捲起千層浪,能把他淹死成水鬼。
女子如狂風巨浪般地討債斥罵,是擺在明面上的,並不可怕。
女子若海不揚波般地暗中問罪,捉摸不透才可怕。
紀晏書淡聲:“父輩商談是紀李兩家的事,奴家與李主司商談的是你我二人之事,這有本質的區別。”
“天大地大的事,擺在桌上攤開說,總得有說明白的時候。”
“說明白了,事情能就解決,能解決此事,對你我都好。”
這言不由衷的話說得她都想給自己兩巴掌。
要不是為了那金山銀山,還有鋪面宅子……
五萬貫的錢山,比元宵燈節堆起來的大鰲山還高,誰會和錢過去了。
這家嫁不成,再換一家就是了,有了這筆錢,還愁沒有好日子過?
李持安稍稍抬眼就瞧見了,紀晏書那一張玉質凝膚的臉,綽約而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