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火車站前,人流比布達拉宮有過之而無不及,梵音飛快的扯下了自己的頭巾,順手牽羊了一件藏布包裹住頭,像是無數個藏人那般,低著頭往車站內走去。
她的手速是極快的,逃跑,盜竊,順手牽羊,對她來說信手拈來,她順了一張火車票,低眉過了安檢,若無其事的上了火車。
溫颯寒盯住她的背影,同樣手法嫻熟的順了一張火車票緊隨其後,為了防止失血過多,他脫下了襯衣緊緊的纏在腰間勒緊了傷口,皺眉順走了候車廳的椅子上搭著的一件鵝黃外套。
外套上的氣味兒十分難聞,煙酒濃烈,散發著汗臭,他眉頭皺的死緊,穿好衣服後順利過了安檢踏上火車。
被他盯上的獵物,從沒有從手心裡逃脫過。
哪怕是上九天雲霄,下地獄忘川,都不可能讓獵物逃掉。
這恐怕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坐火車的普通艙,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行李,悶熱,聒噪,流竄著不同的氣味兒,汗臭,煙酒,劣質香水,讓人窒息的壓抑。
他大步走過車廂,避開擁擠的扛著行李的人,那些人為了找座位,橫衝直撞的穿過走廊,撞擊過他的身體,讓傷口前的紅更深了一大片,無力和眩暈的感覺已經開始從下體往上半身蔓延,他皺眉,為了避免肢體碰撞,等那些人扛著行李走過了,他才大步流星的往另一節車廂走去。
中途沒有站點停靠,頌梵音不可能下車,他先是找了火車上的急救醫護人員,簡單的曬了身份,那些人立刻肅然起敬的幫他做應急處理,如果取出子彈,勢必要做手術,他說,“暫時不取出,給我止血。”
醫護人員手腳麻利的照辦。
此時的梵音站在最後一節車廂的出口處,等著火車停靠,為什麼要就此離開,為什麼覺得與那些人的緣分走到了盡頭,她心裡很清楚,遲遲不願從胡大拿給予的夢境中醒來,沉溺於那樣浮華的夢境,渴望透過殷睿來完成她和胡大拿之前濃烈到無以複加的遺憾和虧欠,可是當現實赤裸裸的撕裂在眼前,她也該認清現實,她和殷睿,不過是殊途同歸。
火車二十分鍾後,終於到達最近的一個停靠點,梵音裹緊藏布,隨著人流下了火車。
溫颯寒穿過擁擠到讓人憤怒的人群,撫開了那些擋路的人們,從摩肩接踵的旅人間,看到了站在車廂最後一節的梵音。
他沉了目,大步向她走去,人群太擁擠了,第一次發現,咫尺的距離,竟有種無法跨越的山水之感,待終於擠過人群來到梵音所在的車廂時,火車的車門已經緩緩閉合,他沒來得及下車,便被關鎖在了車裡,不過是不足三分鍾的停靠,溫颯寒遲了那麼幾秒。
他本該發怒的,可是並沒有,不知是什麼感受,他隔著車門的玻璃,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追逐。
梵音在火車開動之際,看到了溫颯寒,他站在車門玻璃前,幹淨白皙的臉上有很多的汗,薄唇沒有血色,冷冷靜靜的看著她,眼神很淡。
火車緩緩開動,轟隆轟隆,光影如梭,那麼多張臉從火車上閃過,唯獨他淡漠的容顏,如幻燈片上閃過的少年臉,讓人有一瞬間的怔忪,片刻後,火車疾馳,消失在了一望無際的原野上。
梵音是估算過的,在布達拉宮沒能殺掉他,那麼之後再想殺掉他的機率,將會變得微乎其微,哪怕兩人在車上的對抗,她佔據了好的時機,卻沒有十足的把握,區區一個傷口,哪有那個能耐要了他的命,何況司機還是他的人,想不想拿下她,隻是他的一個念頭罷了。
繼續戀戰下去,最終栽跟頭的,隻會是她。
梵音裹緊頭巾,轉身打算離開。
可是剛轉身,身後一圈的便衣警察舉著槍將她包圍,“舉起手來!頌梵音,你已經被逮捕了!”
細細數來,至少有七個人。
殷睿緩步從出站臺的通道口走了過來,站在那些警察的中央,冷冷看著她。
梵音暗暗歎了口氣,怎麼忘了考慮定位追蹤這個因素呢?以前在溫颯寒的手中吃的虧還少麼?她下意識摸了摸身上,殷睿會把追蹤器放在她身上的哪個地方呢?不想醒的夢,總是會被人強行喚醒,還想多睡一會兒呢,不得不醒了。
是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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