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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瘋狂的思念

既然還不清,那便不還了。

她挺直了單薄背脊,揚起天鵝般優美的頸項,盡量讓自己體麵到完美無缺,當她決絕走出大廳的那一刻,顧名城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

溫颯寒堂而皇之的擋住了他的視線,大步跟在梵音身後離開。

沈嘉穎麵色慘白的緊緊盯著顧名城的臉,下意識上前說,“名城……咱們送媽去醫院看看吧。”

顧名城轉臉看向沈嘉穎,半晌微微一笑,“你先回家吃藥。”他看了眼時間,“我送媽去醫院,大概……兩個小時,十點四十分之前到家。”

“不,我跟你一起去。”沈嘉穎說。

顧名城說,“乖,按時吃藥,別耽誤了身體我心疼。”

沈嘉穎臉上一紅,遲疑的點了點頭。

他讓司機送沈嘉穎回去,隨後帶著陶喬去醫院,餘光掠過一旁的伊影。

伊影捕捉到了顧名城眼中一閃而過的冷意,嚇得趕緊往外走去,追在溫颯寒身後離開。

梵音出了趙雅鴻的家,便沿著人行道往城區走,步子越走越快。

很多感情就是這樣,在深海裡壓抑卑微的久了,偶爾也想要跳出水麵,輕輕炸出一小嘬浪花,無論背地裡怎麼隱忍,每當看見他的時候,總會滋生出小小歡喜的期待,那期待卑微的纏繞在心底,不能見光,不可瞧見。

如同繞指柔,穿腸而過。

瑩瑩繞繞。

躲躲藏藏。

退退讓讓。

在那被磨滅的時光裡,這是僅剩的餘光,像是無邊黑夜裡跳躍的那簇燭火,終於寂寂熄滅在了蹉跎的歲月裡,那麼努力的想浮出水麵,最終還是被按了下去,直直的沉入了海底。

心底的血窟窿從未痊癒,這白發亦未停止生長,蒼老的心猶自掙紮的想要年輕,像是母親曾經說過的那樣,“我的音兒,哪兒都好,就是太倔強了,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拿說,“她到了黃河也不死心,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

就像是愛上一個人,一根筋,死腦筋,緩慢又遲鈍。

可是這個人,是錯誤的,所有的希冀和期待都是罪惡的,多說多錯,多做多罪過,就連一個眼神,都是讓人厭惡的。

情感上的斷層無限擴大,如同那七年,每每頭發打了結,她梳不通的時候,總是用力一扯,將心底崩潰的煩躁焦痛全都扯了出來。

“頌梵音。”溫颯寒在身後喚了她一聲,語氣刻薄,“你是不是沒腦子的豬,被人打就不知道還手嗎?敢不敢有點出息!”

梵音不理他。

溫颯寒大步跟在她身後,“以後在外麵,你給我放開膽子做事兒,哪怕你把天給我捅了窟窿,也有我給你兜著,記住,別他媽再讓人給欺負了,別給老子跌麵兒。”

他繼續說,“就算那人是我老子,你隻管還手,之後我自會收拾你!”

許是他太囉嗦了,怎麼有這麼囉嗦聒噪的男人呢?梵音猛的止了步子,惱怒的回頭瞪他。

溫颯寒站定,猛的閉上了嘴,深深看著她紅腫的小臉,猶自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話的餘音,“疼麼?”

夜風徐徐吹過,吹散了心頭的矛盾和彷徨,讓她悲悲沉沉的心忽然有了落地的敦實感,梵音瞪他許久。

見他俊臉上青紫相間的傷口,依舊那麼觸目驚心,到了嘴邊的狠心話便這麼嚥了下去,她提了一口氣,惡聲惡氣的說,“既然受傷了,就在家待著,瞎跑什麼,嚇唬誰?”

溫颯寒眯了眯眼,唇角含笑,“你關心我?”

梵音冷笑一聲,想要反駁幾句,可是大腦一片空白,並沒有什麼犀利的辭藻可以用,她怪異的冷笑了一聲後,便沒了後話,徑直上了小馬的車絕塵而去。

闔家歡樂的私人派對便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結束了,陶喬不願意去醫院,當晚趕回了富士陪伴行將就木的老太太,一切後續事宜交給顧名城操辦。

首京的秋冬很少有繁星的,但是今晚卻是繁星點點,突破雲層,如鑽鑲嵌在天空上。

顧名城的車停在自家小區漆黑的露天停車位上,獨坐在車裡,微微後靠著皮椅,一隻修長的手覆蓋在麵容上,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他的薄唇抿成了蒼白的直線,極怒的情緒源源不斷的從體內散發出來,似是一種克製,一種自我救贖,他的左手覆蓋在臉上,像是安神,又像是極力的隱忍。

瘋狂的思念總是會在夜裡猖獗的從心底滋生出來,如野草般蔓延攀爬至四肢百骸,折磨的人幾欲瘋狂,克製不了,擺脫不掉,像是無邊無際的草原上,一點星火,以燎原之勢,燃燒成了汪洋,足足吞噬了他。

她決絕的背影,開槍自殺時的生無可戀,她和溫颯寒激吻的畫麵,翻湧著咆哮在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