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名城將影片看完,麵色冷靜沒有變化,隻是手中緊握的素描筆“哢嚓”一聲斷裂成兩半,手背上的青筋乍現,輕微的抖,他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去。
崔秘書說,“今晚溫天景跟您有約,時間是晚七點,地點在希爾頓。”
這些日子,他沒有見沈嘉穎,也未曾找過頌梵音,高效專注地處理了公司事務,走不完的應酬,喝不完的酒,一個又一個的飯局,陪不完的大佬客戶,生活忙碌的全然沒有一絲喘息的時間。
像是百毒不侵的機器人,用最好的形象,最完美的表情,最高效的辦事效率,將集團的損失降至最低最低。
也曾與那些大佬去過聲色犬馬的場所,隻是他從來不是逢場作戲的人,寧可喝悶酒,陪大佬打牌,也不會在那些衣著暴露的高階交際花身上費心思,就算有當紅女明星想要套近乎,主動坐上他的大腿,他唇角勾起的笑容不失曖昧卻疏離,不露痕跡的拒絕,流暢自然,讓場麵不至於太尷尬。
這或許是他在業內口碑絕佳的理由,比溫颯寒會經營名譽,比溫颯寒懂得贏得賞識和垂青。
畢竟溫颯寒辦事,靠智取,也靠強硬的手腕,既穩,又準,還狠,威逼利誘。
但顧名城辦事,精準狠之外,凡事也留三分餘地,懂得贏得人心。
人中之龍,後起之秀,乘龍快婿,未來可期。
也因此,聽聞他和沈家出了問題,婚姻名存實亡,多少業內大佬想將女兒嫁給他,拉攏他的人層出不窮,他也不介意利用這些熱心貼過來的人脈關係,為顧氏集團的穩固鍍上一層固若金湯的利益網。
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溫颯寒認罪。
心髒在聽到這個訊息時,便炸裂開來,碎了一地又一地,溫颯寒不肯見她,梵音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瓜,被架空置放在烈火中烘烤,火燎的痛不欲生,卻是自找的。
傻透了,像是一個白痴一樣。
碾轉反側,哭沒有用,流淚也沒有用,失眠沒有用,崩潰也沒有用,無助絕望的人生隻有自己懂得,都是她自找的。
她這輩子,所經曆的一切,都是自找的。
用媽媽的話說,她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太倔強,到了黃河也不死心,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
可是如今,她回頭了。
身後什麼都沒有。
騙子,都是騙子。
全都是大騙子。
說愛她是假的,說會給她想要的一切,都是假的。
淚在長夜裡流成了河,她翻遍了手機裡的通訊錄,查遍了所有存留的號碼,卻無一人可以利用,很多人因此對她避之不及,不接她的電話,甚至將她的電話號碼拉黑,斷絕了與她的來往。
畢竟溫颯寒倒臺了,皇後沒有了,除了對高官有震懾力,對尋常人來說,她什麼都不是,也沒有什麼攀附利用的價值了。
唯有一個人在這個時候接過她電話,趙雅鴻。
趙雅鴻說,“你給警方的那段影片我看了,謝謝你這麼些年了,還能為大拿尋一個公道,說實話,這些年我挺恨你的,沒有你,大拿那個傻小子就不會死,最恨的時候,我甚至幫著那些人害你,但是頌梵音,我也很佩服你,佩服你還能頑強的活到現在,如今又開始給溫颯寒翻案。”
趙雅鴻說,“他的案子,不可能洗白,隻能減輕刑罰,沒有個二十年往上的牢飯吃,是出不來的,何況他已經放棄了律師團,連辯護律師都不要了,所以更沒戲,你隻能在判決書沒有下達之前,在那些證據上動手腳,我人微言輕,幫不了你,但是有用得上得地方,盡管跟我說。”
梵音緊緊的握著手機,正要開口。
電話裡傳來一個小男孩歡快的聲音,“媽媽……”
趙雅鴻慌忙結束通話了電話。
梵音提起的希望,便在這一刻,寂寂冷卻下去,緊緊的握著手機,再次陷入了冰冷深不見底的深海裡。
直直的,直直的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