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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五章 青銅囚星

齒輪咬合的聲響中,閶闔之門緩緩開啟。姜璃最後的人類眼球看見門內懸浮著三百六十五尊微型周鼎,每尊鼎中都囚禁著一個正在青銅化的自己。而所有鼎器又構成更大的鼎紋,在無盡黑水中載沉載浮

“原來我才是被觀測的芻狗。“她殘存的血肉露出釋然微笑,主動踏入門內。在完全青銅化的瞬間,某個超越時空的意志在她思維中刻下最終啟示

“道劫曆法修正完畢,第七百二十二個實驗紀年啟動。“

青銅化的姜璃踏入閶闔之門後,所見並非混沌,而是一座由無數齒輪構成的巨大星盤。每一枚齒輪上都刻著《甘石星經》失傳的星官名,它們咬合轉動時,竟在虛空中編織出《周髀算經》未載的“九重天“模型。

“這不是鼎內……這是‘天機’本身!“

她的思維被強行接入星盤,剎那間,三百六十五世輪迴的記憶如洪流沖刷——每一世,她都以不同身份觸碰青銅鼎,最終化作齒輪的一部分。而更可怕的是,星盤中央懸浮著一尊與周鼎一模一樣的器物,只是它通體透明,內裡囚禁的……是一顆仍在跳動的心臟!

“汝可知‘道劫’為何物?“

星盤傳來震耳欲聾的質問,姜璃的青銅身軀開始崩解,露出內部由《連山易》卦象組成的神經脈絡。她突然明白所謂道劫,不過是這顆心臟的……

“——每一次心跳。“

當姜璃的青銅外殼完全剝落,她的血肉竟自動重組為一部**《河圖洛書》。那些原本刻在鼎上的饕餮紋,此刻在她面板上蠕動如蟲,拼出《歸藏》失傳的“鬼卦“。

天劍宗倖存的弟子們突然集體暴斃,他們的顱骨裂開,腦漿凝成青銅算籌,自動飛向星盤。每根算籌插入姜璃血肉時,都有一段歷史被改寫——

“周穆王西征……非為求仙……“

“而是為了……埋葬這尊鼎!“

她嘶吼著撕下自己的面板,那些帶血的皮屑在空中化作《竹書紀年》被焚燬的殘頁,上面記載著駭人真相“昭王十九年,天降青銅,食星者現。“

星盤突然逆轉,姜璃被拋入時間亂流。她看見

——商紂王在鹿臺自滅時,火中浮現的並非鳳凰,而是齒輪紋組成的巨鼎;

——秦始皇鑄造十二金人,實則是為了鎮壓從鼎耳孔洞爬出的青銅神經索;

——諸葛亮五丈原禳星,七星燈裡燃燒的……是七枚從鼎內盜取的星骸!

每一次輪迴,都有人試圖毀鼎,卻最終成為鼎的一部分。而最諷刺的是——

“天劍宗……本就是周王室安插的守鼎人!“

她狂笑著,任由星盤將自己碾碎。在意識消散前,她將最後的人性凝聚成一根算籌,狠狠刺向那顆透明心臟……

算籌刺入心臟的剎那,整座星盤崩塌為《周易》未載的第六十五卦——“鼎噬蒼天“。卦象展開時,姜璃在虛無中看見

那顆心臟的真實形態,竟是半截青銅化的……

“——天道脊椎!“

原來所謂道劫,是天道在掙脫青銅鼎的束縛!而那些齒輪紋,正是囚禁天道的鎖鏈!

透明周鼎突然爆裂,無數青銅神經索如群蛇亂舞,其中一條刺入姜璃眉心,強行灌入終極真相

“汝等所修之道……不過是鼎內演算的殘渣!“

當最後一條神經索從天道脊椎上剝離,整片星穹開始青銅化。姜璃殘存的意識漂浮在虛無中,看著

——群山化作鼎耳;

——江河凝為鼎紋;

——眾生淪為鼎足。

而在一切終結之處,那具最早在劍冢甦醒的青銅人像,緩緩抬起右手。它掌心的“鼎噬蒼天“卦象突然分裂,重組為兩個字——

“姜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