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中,他回顧過往,幾百年的時間裡,可以回顧的片段都是童年的往事,恍如昨日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的閃過。
在意識極度微弱的時候,他的耳邊傳來了腳步聲,從聲音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更加強大的四腳猛獸,因為那個東西每接近一步,他身邊的沙子都在震顫。而且粗獷的呼吸聲音也越來越近。
即便他此時已經耳鳴許久,但是還是能聽到那頭怪獸粗礦的呼吸以及口水低落在沙地的聲音。
巨獸撥出的氣流捲動喉間黏液,發出沼澤氣泡炸裂的黏稠聲響,吸氣時兩肋擴張帶起皮質風箱的拉扯聲"
李觀瀾已經不在乎接近他的是多麼強大的巨獸了。他目前的狀態已經和活死人無異,黃狐的毒氣帶來的影響是致命的,加上身上失血過多,他能做的只有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此刻他的呼吸已經微弱到吹不起一根羽毛。
耳鳴越來越厲害,耳內的聲音漸漸大到他想用僅有的力氣去堵住耳朵,然而此時連自己的手都不再受他支配。
那個妖獸接近他以後,見他已經沒有了動靜,先是用鼻子湊近他的口鼻附近聞了聞,強大的呼吸帶出的風將李觀瀾額頭前的碎髮吹起,確定他即將死去之後,妖獸並沒有急於下嘴,而是用巨大的前掌撥弄著他,李觀瀾的癱軟的身體被妖獸一掌便撥弄出數米,隨之妖獸走了兩步又來到李觀瀾的身前,這次他用帶著倒刺的舌頭舔舐著李觀瀾的胸口,只是舔了一下,李觀瀾的胸前的面板便被涮掉了一層的肉,等到妖獸再次準備朝著李觀瀾的臉舔舐時,一陣寒風吹來,巨獸的舌頭探出的瞬間,它的頭已經被整整齊齊的切下來掉在斜砸李觀瀾的胸口上。李觀瀾的肋骨被硬生生砸斷了幾根,妖獸脖子上臉盆般大小的傷口竟然沒有流出一滴血,在劍鋒拂過的瞬間,它的傷口截面已經被冰凍住。
而被斬落頭顱的妖獸四條腿還穩穩的站在原地,秦玉婷一腳將妖獸殘骸踢開數米,隨即持劍走向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李觀瀾。
“半天不見,就傷成這個死樣子。”秦玉婷去檢查李觀瀾傷勢的時候無奈的搖搖頭說道。
隨後掰開李觀瀾的嘴,將九轉還魂丹放入李觀瀾的口中。
見李觀瀾連吞嚥動作都沒有,秦玉婷不得不將手指探入李觀瀾的口中,將藥丸頂進李觀瀾的食道口附近,隨後又從指間引出一股真氣,將藥丸逼進李觀瀾的腹中。
“你呀,也不知是哪一世修來的造化,吃個藥還得我親自餵你。”
說罷拎起李觀瀾癱軟的身體,御風而行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這次匆忙的連妖獸的精元都忘了取。
七日後,昏迷的李觀瀾漸漸有了輕微的意識,只是身體還不能動彈。
他的通身被仙草藥汁和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每天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被掰開兩次,然後溫熱的湯汁被送進自己的嘴裡,伴隨著一股輕微的氣流推送之下,溫熱的液體緩緩的流進他的腹中,滋養著他的身體。
他的眼睛依舊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四周也仍舊一片漆黑。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去了半個月,那雙手每日都會例行的掰開他的嘴,一勺一勺將溫熱的湯汁送進他的口中,每次喂他之前,秦玉婷都會先嚐試湯汁的溫度,直到溫度適宜時才會掰嘴喂他,只不過到後來他已經可以自行吞嚥,便不再用真氣送入湯汁。
每兩天他通身的繃帶便會被解下來,然後那雙溫潤的手便會將仙草汁再次塗滿他的全身,然後換上新的繃帶。
慢慢的李觀瀾四肢已經可以活動,秦玉婷便將煮好的湯汁放入他的左手,將湯匙放在他的右手上。
然後甩下一句“自己來,小心燙。”便自顧自的忙自己的事情了。
在李觀瀾養傷的日子裡,秦玉婷依舊是照常的賞花,喂鳥,清理魚塘換水,灑掃庭院,練字,幾乎雷打不動。
“我的眼睛,還有的治嗎”這是李觀瀾醒來以後這麼久,說出的第一句話。
屋子裡沉默了半晌後,只傳來一句“能活著已經是你的造化!”
“那就是治不好了。”李觀瀾低落的說道。
那頭沒有再給出任何回應,只聽見毛筆尖在宣紙上游走的沙沙聲。
“為什麼要救我。”
“不為什麼,只是碰巧路過,順手而已。”
“那我的命是不是就是你的了。”
“我要你的爛命有什麼用。”秦玉婷頭也不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