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長安從不與人紅臉爭執,即便穿著樸素破舊,也總透著股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但此刻,少年面上再不復絲毫溫吞,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生人莫近的殺氣。
“三嬸這是要做什麼?”
錢氏被少年冰冷的目光硬生生看出冷汗。
如意摸摸自己的臉,忽然很想照照鏡子。
都說兒子像娘女兒像爹……
不是她嫌棄肖勇啊……
可萬一她真長了張英武雄壯的臉……
那她好歹先把身上這粉色的裙子換了吧。
如意胡思亂想的功夫,錢氏已經從慌亂重歸冷靜。
怕什麼,肖如意是個傻子!無憑無據,她能說出什麼花來?
“是,是大郎啊,我,我,我是看如意一個人在院子裡,特意陪她玩呢。”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自己照看好你妹妹吧。”
說完,也不管兩個孩子什麼反應,轉身便走了。
從她這敷衍的態度就能看出大房平時有多不受待見,而原主記憶中僅存的幾次衝突也都以老太太公然偏袒畫上句號。
原來有人撐腰,難怪這錢氏膽大包天到想賣了原主。
如意上輩子是個吃貨,只要有條件,那是珍饈百味輪著進嘴,唯獨有樣東西從來都很抗拒——
她不愛吃虧。
視線掃了一圈,落在雞圈的草垛子上,如意陷入沉思。
那裡頭,還有幾顆今天沒來得及撿的雞蛋。
她蹲下身,往乾草裡摸了幾下。
就這功夫,長安已經忙不迭將她仔細打量,確定妹妹當真丁點兒傷都沒有,這才安心牽著她往屋裡走。
“三嬸不是好人,妹妹以後離她遠些!”
遠離是要遠離的,但不是現在。
這樣想著的如意將雙手背在身後,掌心圓溜溜的雞蛋眨眼間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她走過的路面上直挺挺插入兩根細木柴。
大房住的是肖家最差的偏屋,漏風漏雨都是家常便飯,不大的破房子還要隔開兩間,一間住著王英和如意,一間住著肖勇和長安。
長安剛進屋看見他爹的模樣便迅速紅了眼眶。
肖勇忙瞥一眼門口,小聲解釋。
“這傷有一半是假的,是你爹我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