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又道:“娘,咱們的縣太爺,要換人了。”
王英把碎碗扔開,挑眉看來,原本躺著的肖勇也坐起身。
高家欺男霸女這些年,靠的就是跟那何縣令攀親帶故。
從前也曾有人不忿高家行徑去官府鬧,可都被狗官輕描淡寫地壓了下去。
如今縣令換人,他們便沒了靠山,行事自然不能和從前一般無所顧忌。
如意抬頭看滿是修補痕跡的屋頂,心道:哦,怪不得方才三嬸拿給她的那契書是個死契。
所謂“死契”,便是在契書中明確強調,賣出去的物件不能贖回——人自然也是如此。
真讓三嬸得逞,肖如意這個人從此就成了高家的所有物,今後無論她生老病死,爹孃哥哥都再無權過問。
高家倒是會想辦法。
三嬸也是真敢把她往火坑裡推。
她低頭繼續看自己的手掌心,意識已經飄進了和自己相連的空間裡。
這裡朦朧一片,唯有兩顆雞蛋所在之處清晰可見。
還是太小了啊……
她不信老天特意給的金手指會這麼摳摳搜搜。
一定有擴大空間的辦法。
這身體終究是年幼,即便大房經常偷摸著開小灶不曾餓著她,下午的折騰還是令她倍感疲倦,聽著爹孃哥哥小聲說話,如意不知不覺點起了腦袋。
迷迷糊糊之時,似乎聽見有人說了句。
“裴子清?他怎麼會來這窮鄉僻壤當縣令?”
什麼裴?什麼縣令?
然而意識逐漸模糊,如意不曾聽到後續,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大房三人默契地壓低了聲音。
王英瞪著肖勇:“姓肖的我問你,這個家和我們,你選誰?”
肖勇握住夫人的手,試圖把人朝自己拽近一些:“你這話說的……”
王英紋絲不動,肖勇嘆口氣:“有你們的地方才能叫做‘家’啊。”
王英這才嗔了他一眼,捱到床沿坐下。
長安朝天翻了個白眼,轉身去給妹妹披上薄毯。
妹妹睡得面色紅潤,微張的小嘴嘟起,時不時還砸吧兩下嘴。
不過是他的錯覺嗎,怎麼覺得妹妹的哼唧像是在說話?
定是他想多了。
他抬手替如意整理了一下額前碎髮,眼底都是心疼。
待王英抱起如意送回屋後,長安又看了眼院子裡三房的方向。
如意做了個夢,夢裡,現世那些過往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