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答案,更是虛無中的虛無。
她在滿是稻香的田野之上轉身。
9歲的她,終究是與所有人背道而馳了。
李墨雲不自覺就笑了,那個時候的她,居然認為太陽的最深處就有能解答一切的答案,多麼愚不可及。
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回憶了,沒想到會在今天因為潭影而再次複蘇。
也不知潭影的身上到底有什麼神奇能量。
李墨雲活了二十多年,從不在意誰,也不從觀察誰,大多冷漠敷衍,大多漫不經心,大多懶得抬眼。
在李墨雲的心裡,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一樣,一樣的無趣,一樣的愚蠢,一樣的膚淺,一樣的沒有靈魂。
可她此刻,卻彷彿看見了這個人的……靈魂。
原因未知。
她既欣喜,又惶恐。
在她很小的時候,也曾覺得孤獨,也曾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說話,一個可以真正理解自己的人。
那個時候的她想,若是真的有緣能遇見這樣一個人,她們可以一起去看風景,可以一起談天說地,可以一起聊聊宇宙的秘密,可以一起|訴說心中所想。
可是,靈魂摯友也好,想要的答案也好,終究只是年幼的一場夢。
而夢,早已碎。
她也早已不是當初的她,不論是認知還是心境都變了。
現在的她,不再會去在意什麼靈魂摯友,可笑無聊。
飄浮不定的雲,早已隨風墜落山谷,一閉眼,就碎夢一場。
李墨雲又笑了笑,只是眼中那抹探究已經蕩然無存,眼角帶笑,沒人能望向那雙神秘桃花眼的最深之處。
她說:“潭影老師,原來你也是會思考這些虛無之事的人,之前還以為你更像務實派呢。”
田野的風漸平漸息,潭影低頭看向李墨雲,問:“李老師應該也會思考這些吧,我猜。”
“你都說了,好奇心嘛,”李墨雲坦然,“小時候確實思考得多。”
潭影:“那現在呢?”
李墨雲轉了轉眼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想知道?”
“可以啊,”李墨雲漫不經心地看著潭影,像是隨口一說,隨意極了,“只要你有朝一日能說出一句讓我無法拒絕的話,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很簡單吧?”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這句話對於潭影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根本不能拒絕,潭影眼眸頓時就亮了。
潭影試探性地問:“李老師想聽什麼樣的話?”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這樣說啊,”李墨雲搖搖頭,“潭影老師只能自己想了,這題沒有任何參考,你要應下嗎?”
沒有方向,沒有範圍,沒有指示,這哪裡簡單了?簡直就是地獄難度,一個人怎麼可能知道令另一個人無法拒絕的話是什麼呢?除非她本人自己說出來。
可李墨雲本人也不知道,別人又怎能知曉呢?
正常人都會把這當成玩笑,隨風而過。可偏偏潭影就是那樣認真,他那清澈的眼眸是那樣的篤定:“好。”
李墨雲知道潭影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好奇心重得不行,對自己感興趣或好奇之事永遠懷著熱枕。
不過李墨雲不會抱什麼希望就是了。
李墨雲這個人呢表面友好得很,實際上那自然的笑容裡全是冷漠和敷衍,她什麼時候說過什麼話,沒一會兒就忘了,至於哪天遇見個什麼人,那更是猶如路邊碎石,怎麼踢向路邊草堆的她自己都不清楚。
但潭影嘛,與那些人稍微不同,畢竟是近鄰,抬頭不見低頭見,時間久了也許會留意幾分,可也僅此而已了。
李墨雲捋了一把頭發,笑得真誠:“好啊,那我可就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