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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阿朱眸光裡閃著微弱的光,搖搖頭道:“沒有看到,只看到他們剝了些兔子的皮,在河邊清洗。”

話音剛落,阿朱突然尖叫一聲,身子急急往後縮去,尖聲哭嚷著:“有人過來了,有人過來了。”

篷布再次被開啟,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舉著火把在車裡揮了一圈,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大人讓你們出來吃飯,你們老實點兒,別想著逃,這荒郊野嶺的,被豺狼野豹叼走了,連骨頭都不剩一塊兒。”

身後四個士卒上前,將鎖在馬車裡的鐵鏈開啟,用一條長長的粗布麻繩把車裡的人一個個鎖在一起。

待鎖到婉婉時,幽蘭突然開口:“這位大人……”

她語氣溫婉孱弱,眼眸帶著盈盈水光看向大鬍子男人,哀慼道:“婉婉妹妹病得厲害,怕是下不了車,能不能讓她留在車上,我給她端些吃食來。”

大鬍子男人看了一眼俯在幽蘭身上的婉婉,粗魯地伸手去扯她後頸的衣襟,婉婉的肩頭立刻被勒出紅印,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幽蘭緊緊抱著婉婉幾乎輕易就會折斷的手臂,仰頭望著大鬍子男人,眼眶盈滿淚珠,隨時都會溢位來:“求大人發發善心,她已經兩日未曾進食了,現下連站都無法站起身來。”

被粗魯扯開的後背露出了幹涸灰白的肌膚,那男人手一鬆,有些嫌惡地對身旁計程車卒道:“單獨給她鎖起來,其他人給我帶到火頭軍那邊吃飯,一刻鐘之後就得給我回來。”

說話間,車裡的丫頭們已經一個個被捆著手跟著士卒朝著火頭軍的營帳踉蹌走去。

幽蘭走在最後,替婉婉理好了衣襟,將她冰冷的手塞回毯子,柔聲道:“你別害怕,我給你拿些吃的就過來。”

手上的麻繩一扯,她只能疾步跟上前去。

大鬍子男人在一旁道:“乖乖聽話,等我們打了勝仗,也給你們記一功,從掖幽庭那地方出來換個地方伺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出個宮什麼的。”

幽蘭抬起頭,無聲地仰頭望向滿山的刺槐樹。

盈盈月光透過密集的綠葉,冷寂的天被割裂開,眼前彷彿是蟹爪的冰裂紋瓷盤,顯露出更濃鬱的藍。

她就著發硬的幹糧喝了一整碗粥,然後將幹糧泡在粥裡,去尋剛才的大鬍子男人。

見不到他人,幽蘭只好對一旁計程車卒道:“這位哥哥,剛才那位大人允我給車裡的姐姐送些吃食……可是他現在……”

那士卒比阿朱也大不了幾歲,被幽蘭喚上一聲哥哥,一時竟沒回過神來,只慌亂地環顧四周一圈:“你給我吧,我拿過去給她。”

“她病得厲害,自己肯定是吃不下去的,求您讓我先回去照顧她,你把我鎖在車裡就行,我一定不會跑的。”

那士卒瞧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心軟了些,給她鬆了綁,單獨押著回到了馬車上。

許是拉得用力了一些,她踉蹌了幾步跌倒在了地,任由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擦出一片血瘀,手裡還護著那碗粥,竟未灑落半分。

回到馬車上,士卒給她上了銬,她扶著婉婉,如照顧一個暮年垂死的老者,一點一點地將粥喂入她的嘴中。

吃過飯之後的姑娘們又一個個地被送回到車上,不消片刻,就又聽得幽蘭喊道:“婉婉,婉婉!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嘔吐的聲音從馬車裡不斷傳來,一旁打盹計程車卒上前掀開簾子,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幽蘭的臉色瞬間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如紙,她嘴唇止不住地顫抖:“求大人尋個軍醫過來給她看看吧,她快要死了,她真的快要死了!”

一旁的婉婉微張著嘴,身上全是嘔吐汙穢物,摻雜著猩紅的血,想要出聲,卻連呼吸都變得短促。

士卒看了一眼婉婉,不留情面道:“她這樣子救不回來的。”

幽蘭拼命搖頭,無聲喊著:“來人啊!救命啊!!”

還未喊上兩句,一記重重的耳光就扇了過來,扇得幽蘭耳朵嗡嗡作響,天旋地轉。

只聽得大鬍子男人高聲罵道:“喊什麼喊!給老子安靜點兒!要死就死,死了給我拖出去餵狗!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還要軍醫來給你們看病!你要再嚷嚷,我拔了你的衣服把你丟營帳裡面去!”

幽蘭的耳鳴漸漸緩解,眼前旋轉的畫面一點點清晰過來,藉著遠處的篝火,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面孔。

呼吸變得急促粗重,像是有巨大的咆哮之力從胸膛深處發出,裹挾著憤怒與仇恨,她緊握的拳頭,緊咬著的牙齒發出“咯咯”聲。

下一刻,她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束縛著的雙手將她整個人吊在馬車上,大鬍子男人見狀,一腳踹在了她的腹部,罵道:“你還敢跑,你想死是不是?老子這就成全你!”

“嘩啦”一聲,衣襟被撕裂的聲音刺耳奪目,幽蘭半個肩頭裸露在寒風之中,忍著腹部的劇痛拼命喊道:“求大人救救婉婉姐姐吧,只要大人肯救,奴婢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