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顧不得寧華公主雪青的臉色,轉身出了公主府。
胡不思在府外候著,見到秦時安懷抱幽蘭出來,神色一凝,立刻伸手就要去接,卻聽秦時安厲聲道:“撩簾。”
他趕緊撩開車簾,讓秦時安和幽蘭上了馬車,揚鞭驅車,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秦時安的私宅。
幽蘭被秦時安放下時,已經清醒了幾分,見他臉色蒼白,面如寒鐵,雙眼中閃爍著陰冷的怒火,顫抖著問:“疼嗎?”
“活該!”秦時安怒道。
“我是說,你的手疼嗎?”幽蘭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落下,“我疼是我活該,你的手也碰到了那些蕁麻草,肯定也很疼。”
秦時安動了動手,這才發覺手上也是紅腫一片,只道:“我已經讓人去揉苦蒿汁了,胡不思去凝香苑找平日照顧你的丫頭過來給你上藥,你先忍著些。”
幽蘭忍痛,繼續道:“寧華公主為什麼會放過我?你手上是不是有什麼她的秘密?”
秦時安本已鬆懈了幾分的臉色又透出陰冷怒意,沉聲道:“你還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幽蘭不再說話,蜷縮成一團,咬牙忍受著蕁麻草帶來的痛苦。
冬雪來時,見到幽蘭一身慘狀,忍不住捂嘴哭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給幽蘭身上擦了苦蒿汁,又將帶來的衣服給她換上,幽蘭這才疲憊地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聽得秦時安低聲罵道:“輕點!”
睜開眼,就見秦時安坐於不遠處的圓桌前,脫下了外面的衣服,白色的單衣已經被血染紅了大片,胡不思手忙腳亂地替他解開繃帶,一臉愁容道:“還是請大夫過來瞧瞧吧,這傷口都裂開了。”
“你只管上藥就是,別廢話。”秦時安滿頭冷汗,對胡不思道。
幽蘭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身邊一沉,似乎有人躺在了她身邊,身上還帶著些血腥味。
她好像發起了燒,手腳冰冷,渾身卻熱得冒汗,反複醒來又反複睡去,一直做著各種各樣的夢。
她夢到秦家那棵蠟梅樹,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少年總攀著樹枝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慕昭,慕昭!”
她仰起頭看著掛在樹上的少年,壓低了嗓子:“你別喊啊!待會兒我三哥又要來打你了!”
少年笑如春風拂面:“明天我們老地方見怎麼樣?”
她又夢到翻湧著的河水,她和少年躲在一處山洞,外面的雨下了許久不見停,河水也一直不肯退去。
尋來的爹爹看到兩人一身濕透,正在洞穴裡學著生火,氣得伸手就要給她一耳光,卻被少年護在身前。
那耳光最終落在了少年的臉上,手指印好幾日都未見消。
她還夢見穆府全家被斬首那日,掖幽庭裡傳來的閑談:“說是那個血啊,被雨水沖刷,流得到處都是,看起來恐怖極了。”
秦時安和以前一樣,繞過酒館後院,來到竹瓦房,站於門前,掀袍下跪:“秦時安拜見賢王殿下。”
門內許久沒有應答,秦時安便在雨中跪著,一直到渾身都濕透了,才聽見茶盞擱下的聲音。
“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寧華公主也敢招惹。”門內人的聲音帶著些漫不經心,“就不怕她告到聖上面前去?”
“寧華公主有所忌憚,自然不會將這件事情鬧大。”秦時安恭敬回道,“一個官妓而已,倒也不至於她冒那麼大的風險。”
“既是一個官妓,你倒是願意冒這風險,毀了我一盤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