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蘭只好又趕緊回秦府梳妝,趕在寧華公主出發之前,終於將自己收拾妥當。
她坐在寧華公主的馬車後面的第二輛車上,沿著官道行駛一陣,看著外面稀少的人群和一鈎彎月,終於入了宮。
紅牆旁每隔一段路便有爐火燒著,幽蘭覺得身上沒有那麼冷了,只是心裡的那股寒意一直在瑟瑟發抖。
第一次入宮,還是很小的時候,父親抱著她,帶著母親和三哥哥入宮謝恩。
父親步履颯沓,母親貴氣端正,一路上碰到的宮女太監,紛紛屈膝行禮問候,好不得意。
再次入宮,她已變成了一個叫“幽蘭”的罪奴。
在掖幽庭待了五年,卻從未走出過那小小的一方天地。
從剛入掖幽庭時的忤逆不服,到後面被打得兇了,那一身的反骨終於被捏轉了過來,身上的稜角也被磨平,只剩下順從。
馬車行駛一陣後停了下來,便聽有太監道:“前方不能用車,辛苦寧華公主下馬車了。”
幽蘭跟著下了車,就見不遠處的裕乾殿前一片燈火通明,璀璨的燈火將大殿點綴得如夢如幻,熱鬧非凡。
大殿前平坦的地上鋪著柔軟的羊羔毛地毯,無數的宮燈掛在周圍的白玉柱上,照得四周如白晝一樣。
每位賓客身後都點著炭火,無數身著單薄紗衣的舞伎正站在中央,踏著輕快的節奏,時而輕盈旋轉,時而熱烈奔放,跳著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蹈。
身後的壯漢敲打著皮鼓,聲音渾厚亢奮,充滿力量。
寧華公主走上臺階,笑吟吟地給聖上行了一禮,就聽太子道:“每次都你最後才來。”
說完後,突然看到了寧華公主身後的幽蘭,驚訝地問道:“這位……好像是秦大人身邊的人吧?”
“對啊,秦時安不是賑災去了嗎?我最近與幽蘭頗聊得來,便帶她一起來了,太子殿下沒意見吧?”
太子笑著擺擺手,連忙道:“沒意見,沒意見。”
幽蘭上前一步,跪地行禮:“奴婢幽蘭給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請安,給惠貴妃請安,給太子殿下、賢王殿下和瑞王殿下請安。”
說完之後,她又朝左右轉了轉身子,俯身道:“幽蘭見過阿格公主,見過烏涯落傑皇子。”
“起來吧。”聖上並無過多的情緒,只淡淡笑道,“看你的樣子,跟時安的感情還是挺好的。”
幽蘭抿著唇,低頭不敢說話。
“寧華啊,我聽說小牛兒的病好了不少,想著也快過年了,不如讓駙馬回公主府來。”
“那可不行。”寧華公主道:“好不容易誠心換回了小牛兒病情的好轉,那就得繼續祈福,直到小牛兒完全康複了才行。”
皇帝還要說話,一旁的皇後卻道:“既然如此,你也該常常去看看他,免得兩人分開太久,感情也要生疏了。”
“知道了知道了。”寧華公主強忍著不耐煩領著幽蘭入了座。
看了半天的舞蹈戲曲,大家似乎也膩了,便讓他們都散了,開始互相敬起酒來。
幽蘭偷偷看了眼皇帝身後的司禮監掌印周應煥,和上次見面一樣,眼神依然銳利如鷹隼,不敢讓人直視。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了那位與寧華公主吵過架的阿格公主身上,她年紀雖看起來比寧華公主大了些,但據說還未成婚,不知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正想著,就見阿格公主身邊的嬤嬤說了些什麼,阿格公主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幽蘭身上。
幽蘭被她的眼神一盯,立刻埋下頭來避開她的眼神。
阿格公主勾起嘴角笑了笑,突然道:“我聽說這位幽蘭姑娘曾是個會彈奏琵琶的官妓,我入京以來還未曾聽過琵琶曲,不如請幽蘭姑娘給我們彈一曲,不知姑娘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