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藜因為過去的難堪被人揭開而再次難堪起來。
她照舊以沉默讓難堪淌走。
可偏偏眼前這個人非得拉著她的行李箱,逼迫她重新回憶。
難堪遇到了泥沙,被堵住了。
李藜有些幼稚地回:“我現在不會打不到車,我自己有車。”
大概是確定她已經回憶起來,周雲起讓開了路,但還是不忘膈應道:“冰箱裡有銀鱈魚,多吃點長長記性。”
李藜故意拖動行李箱,箱輪在臺階上發出巨大的噪音。
就當清淤了。
李藜離校那天,安城大風大雨,天像是一床潮濕發黴的被褥蓋在城市上空。
頭一天,李藜告訴了周雲起自己即將離開安城的訊息。
她的目的是讓周雲起不要再給她派稿。
但周雲起執著地套問出了她具體離開的時間,並在她的傘被風吹折,而蹲在雨裡崩潰大哭時,撐著傘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他邀請她上車時,不忘嘲笑她。
“你說你是不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了?”
李藜對他的嘲笑沒有反應。
她只想盡快離開安城,不想錯過已經購好票的火車。
所以她抹掉臉上的淚水、雨水混合物,求道:“能不能載我去火車站?”
周雲起將傘遞給她,淋著雨幫她搬行李,全程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等到車朝著火車站開了一陣,他才開口問:“回水寧?”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李藜在真話裡摻了些假話,“嗯,回去辦理一些事情,辦完好回來正式上班。”
周雲起建議:“依你現在的收入,沒必要再上班受罪。”
李藜:“想多積累一點社會經驗。”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會發現社會經驗一點兒都不重要,尤其是對你這種有天賦的人來講,社會經驗可能還會磨損你的天賦。”
“社會經驗豐富的人身心容易疲憊,而身心疲憊的人無法創作。”
他前面那些話,李藜不知道對不對,但他後面這話,李藜深有體會。
學校對就業率有要求,李藜不得不迫於壓力尋找實習單位,又因應承澤提到的安城購房條件而堅持上班。
實習的小半年裡,李藜很少有時間畫畫,有時間畫出來的畫也都無法達到往日水準。
周雲起將她送到火車站,又說:“回來之後就不要上班了,專心發揮你的才能。”
李藜吸收了周雲起的建議,但沒有再回安城。
她在雲霧安頓後,告訴周雲起自己在雲南定居了,因為雲南的動物多。
如果不是後來各大平臺顯示ip地址,周雲起應該還是以為她在雲南。
“水寧所屬的省份跟杖藜的ip地址一致啊,那天鄧茵和她朋友們是不是說她們在水寧來著?”曾衛東翻看著杖藜的賬號,向辦公室其他人說道。
曾衛東是那天搶李藜畫冊的人,也是應承澤遊戲製作團隊的主策劃。
有人提醒:“你小聲一點,老闆辦公室的門沒關。”
應承澤這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喊道:“開會。”
遊戲製作團隊的十來人互看眼色,陸陸續續進入會議室。
坐定後,所有人都感覺老闆持續了近半月的低氣壓並未有所改善,加上團隊的策劃一直被否定,沒有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