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工那看到那疊舊照片,顧秀青才知道兒子每年都會去老宅拍一張照片。十幾張算一下應該是從未成年就開始了。
她說過不在乎老宅,不過是座破房子,再與她無關。都知道那是氣話,就像她無數次數落過李執的話一樣。
憤恨是愛意的載體,她一直嫌棄兒子不安穩讀書,走上了白手起家的從商路。卻在那疊照片裡,明白了他執唸的源頭。
也是在檢查結果出來時,顧秀青跟李執說:“我們今年在老宅過年吧。”
李執才覺得肩頭陡然一輕,還好來得及買下宅子,他還算幸運。
送母親回h洲的路上,她再一次提起了成家的事,李執照例是含糊地應付著,他想這大約是所有長輩對孩子的統一規勸。
但這次不同,顧秀青在李執面前提起了父親李兆熙,這二十年來少之又少。
顧秀青不是老一代那種催婚催育,她只是想讓兒子在最好的年紀,能和一個同樣風華正茂的女孩,享受生活享受生命。即便以後經歷波瀾,年輕的記憶依然鮮亮。
就像她現在跟李執慢慢訴說的:顧秀青還記得兩人談戀愛收到的第一捧花、李兆熙去外地談專案帶回來的一盒進口巧克力。
他們也有過放縱時刻,即使在生了一雙兒女後。試過把李執、李琢丟在家,突發奇想開車來上海逛街、看電影、跳舞。那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那天逛街買的旗袍已經不再合身,顧秀青卻珍藏多年。
“媽媽謝謝你,也相信你的能力。如果在離開前,能看到你成家,媽媽會覺得特別幸福。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李執不需要感謝,即使覺得過辛苦,一切是他逃不了的責任。
“那還有李琢呢?是不是也得成家?”
“不一樣,琢子有你這個哥哥掛心,媽媽不用太擔心。”
兩人突然都有一絲酸楚,車子靜默地滑入隧道。遠山的黛色漸漸變得黝黯,天黑了。
在回滬返程路過服務區休息的時候,李執無聊給沈南風發了條資訊:“我好想結婚啊。”
“???”
真神奇,這幾天月老沖kpi麼?怎麼都想結婚?要不您也去人民廣場一趟?
屬實迴旋鏢了。
李執緩緩合上眼養神,他只是突發感慨。就像吳優一樣,他們都不是隨便的人,怎麼可能真的把結婚當兒戲。
不過在母親提到那些戀愛細節時,李執的心是顫動了一下的。他身邊就有一個風華正茂的女孩,只是好像距離他很遙遠。
夜幕下的高速車流稀少,速度提上來的時候,感覺什麼東西都可以被拋在身後。
沈南風也知道,天天嚷嚷著戀愛結婚的人,感情反而最是難搞。
看看人家兔姐和沈南雨,平常打打鬧鬧、嘻嘻哈哈,週末跑去遊樂園一趟,回來就官宣了。
新一週的聚餐基調就很是歡樂了,沈南雨被大家灌了個酩酊大醉。兔姐也不幫他,只是最後開車直接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眾人感慨“男大不中留啊”。
陳宴本來不想來的,但今天這局是兔姐攢的。別人情侶第一次官宣請客,面子要給的。
他站在街邊出神,等代駕的工夫,就覺得空氣開始寒涼了。剛剛吳優跟他一起出了飯店,卻找了個藉口溜開。
陳宴清楚她的性子,丁是丁卯是卯。他突然後悔表白了,否則她不會這麼生疏,二十分鐘的順路車程都要躲開。
表面和平被捅破,才知道她和他之間是多麼的淡漠,比浮動的月影還虛幻,比倏忽的清風還短暫。可沉默地假裝,好過袒露著撕裂麼?
遠遠地看著吳優的背影,有點清瘦。夜幕消融了她那堅硬的外殼,或者說是打碎了,又拼出一副完整的模樣。
看著嚴絲合縫、卻又似乎不堪一擊。
吳優也覺得自己挺瘦的,所以在街邊買了杯奶茶。
“幹!及時行樂。”
這兩天兔姐帶給她很多沖擊,也給了她蠻多啟發,邊走邊想著。
直到身旁有輛車朝她“滴”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