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是幹燥的,有點暖,似乎是冬日裡的一束陽光略過雙頰。那枚戒指的涼卻貼著她的側臉,和他的指骨一起輕輕摩挲過肌膚,不易忽視。
吳優在黑暗中嘆了一口氣,像花謝的聲響、幾不可聞。
失控是什麼感受她嘗過了,可並不好受……
她不喜歡期待。在很小的時候,她試過去等一些東西:一個玩偶、一句解釋、或是桂花樹下的一個擁抱,可是並沒有等到。
幼年的她第一次懂得了情緒的可怕,原來失望是一隻猛獸,可以把人吞噬的。
還好她很聰明,聰明人能從過往的陷阱裡習得教訓,所以她不再期待。
第二天早上吳優並沒有回複李執的那條簡訊。
李執問她:“悠悠,你醒了麼?”
兩人都不是愛閑聊的人,他也沒私下叫過她悠悠。
可吳優沒回複,李執就沒繼續追問。
她看不上他,他不會去強求。李執也不喜歡喝酒時她說的價值論,那瞬間他甚至覺得吳優特別庸俗。
有點後悔,這種陌生的感覺太可怕,自控力為什麼突然滑了坡,他像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傻瓜,隔著櫥窗覬覦不屬於自己的珠寶。
吳優則想到一個詞“色令智昏”。她不是一個會喝斷片的人,一切不過是藉著酒精的勢。長久以來,那火苗本來就在。
寬慰自己也沒有什麼,不過是都市男女酒後的靈魂出竅。
只是,有點可惜。
李執跟她,太過遙遠,並不符合她走入婚姻的既定標準。時機也不湊巧,這半年來,她對婚姻本就有點喪失興趣。
又太過緊密。他是李琢的哥哥,他的鐵杆合夥人沈南雨又跟兔姐剛剛官宣。彼此的關系網交織,所謂的窩邊草。
看對眼的男男女女本就是易燃物,可燒過一把就剩了渣,再低頭不見抬頭見,多尷尬啊……
晨曦把黑暗蠶食,一切照常運轉。就像下樓梯不小心踩漏一階,當即心驚肉跳,緩過神也不過是小事一樁。
李執收起了那枚粉色唇膏,他當然不會用,這太奇怪。
但忘不了回程的路上,攥著它的感覺,膈得他手心有點疼。就像吳優沒有回複的資訊視窗,偶爾劃過總是會多停留兩秒。
還好大家都挺忙的……
本週第三次淩晨到家後,吳優才覺得,傷春悲秋是多麼奢侈的情懷。她連抬頭看下月亮的精力都沒多少。
好在她這邊的成果總算交出去了。陸峰也跟他透露,購物節之後比較閑,如果部門內部調動,可以那時候看看機會。
眼看還有不到兩周房子就到期,剩下這兩天一定得抽出時間看房子了。
小區門口的中介手頭合適的房子並不多,吳優想租套好點的,租期也要久一些。她厭倦了變動,想要一個恆定的小窩。
在公司另一個方向也有一片住宅區,因為毗鄰工地略偏,她不經常去,中午趁著空閑走過去逛了逛。
沿街的一排底商裡有兩家中介,都不算大的本地小中介。其中有家在門口發傳單攬客,有個挺精明的年輕男人遞了一張過來,眼神左右瞅來瞅去。
這邊房子挺新、門口也有一個大型超市,倒是個備選。吳優慣常是更喜歡大型連鎖中介的,但最近太忙了,找房真的有點來不及了。隨手就加了那男人的微信,備注了個“小張。”
回公司的時候,遇見兔姐從樓下帶了份甜品給她。
喬靚知道吳優最近在找房,讓她別急,來不及就先去她家住一段也行。
說是這麼說,吳優總想趕快把房子定下來。租房子這事,她是乙方,吳優一貫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雖說已經在上海生活了五年,但這感覺今年特別強烈。
吳優沒有意識到,她渴望的可能不是一套房子,而是一個家而已。
她也不會承認,她一向自詡不會被情緒所累。
當傍晚收到中介的這套連結時,吳優很是心動。樓層安靜、裝修整潔,最關鍵的是,房東馬上要出國了,長租且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