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可以讓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男人。李執早已不再耿耿於懷。
可再成熟的男人,在心愛的人面前,又會變回幼稚的男孩。
比如李執跟吳優提起這段經歷,只是為了攀比:你有前任,我也不是一紙空白。
怎麼不是呢?當初是誰被一支唇膏誘去了初吻還是用過的、粉嫩色、女士唇膏。
摸爬滾打,李執見過一些女人,卻鮮少有悠悠這樣:比矜持多了絲生動,比風情添了縷天真。
他以為她看不上自己,拼命後撤。她又作貪玩孩童狀貼上來,似乎是一道躲避不及的神諭。
後來,李執對她束手就擒。每次靈與肉的交合,是轟鳴而過的列車,碾壓過彼此,破碎、糅雜,骨血成渣。
這是踏入社會八年後,他的選擇。恰好的年紀、剛好的人。
李執當然還記得許知瑤,今天下午也有一瞬觸動。陳宴的話意有所指,卻透露了許知瑤的助力,她還記得他。
而許知瑤沒有來拜訪他,想來是類似“近鄉情怯”的感情。
就像他仍保留了許知瑤多年前的書信,雋秀的筆跡漸模糊,李執卻從未主動找尋她。
他們有共同的校友群,雖然萬年沉寂,現代社會,想找一個人總有千般手段。
李執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那段情愫就像季節限定款、過期下架。由作業本、成績單、籃球賽……構成的世界太過單薄,他正在穿行更嘈亂的現實人間。
許知瑤也懂,比如她18歲時,喜歡李執是因為他成績不錯但並不多言,是因為他高高帥帥有著幹淨的笑,是因為他該出頭時會為怯懦無助的小夥伴向地痞鬥狠。
他有那個年紀男生少有的堅定和溫暖。許知瑤忍不住靠近,又在那個夏天的岔路口離別。
她看到他變了,走了條更少人走的路。聽大人說也正常,這裡商賈風氣盛行,很多人都幻想乘風上枝頭,賺得盆滿缽滿。
18歲的心思能有多繁複多長久呢?既然如此,她寫信埋怨一通然後選擇分道揚鑣,而李執,並未挽留。
後來許知瑤才知道,李執在那半年裡母親檢測出癌症做了手術。他沒有訴苦、一如他不去求和。
李執是一個拿到牌就打,鮮少抱怨的人。
當二十多歲的許知瑤,站在跨國企業會議室的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每天出差奔波千裡在淩晨落地……
回看那些過往,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不可否認那份情意的珍貴,是悄然入夜的春雨,恰巧墜落在他們的身上,潤澤年輕的心。
許知瑤看到了商業計劃書上李執的近年履歷,襯衫西服的他穩重內斂、褪去青澀。
那一行行小字描摹著一步步來時路,篳路藍縷、櫛風沐雨,很慶幸李執也沒有留在原地。
僅此而已,相見不如懷念。
許知瑤覺得,李執可能已經擁有了相愛相知的女朋友。
陳宴不這麼認為,他見證過吳優和李執的最初,像兩只針鋒相對的鬥雞。
悠悠並不是好相處的女孩子,她攻擊力十足。是料峭的山石,是湍急的飛澗。可以遠觀,可以入畫,不可近臨足下。
陳宴喜歡吳優,是源於二十年成長的羈絆,也是因為吳優把他當多年老友,極少發脾氣。
李執卻正好相反,那時吳優對他可是極盡挖苦。李執憑什麼愛上吳優
陳宴推斷是因為臉,畢竟悠悠很漂亮,性格卻這麼差。總不可能是因為性格吧?
陳宴趕在年節前,去a司談了個無關緊要的小專案,“順便”跟吳優約了飯,“不小心”透露了許知瑤的存在,又詳盡地介紹了她的背景。
以及,給她看了許知瑤的照片,跟吳優氣質還真有點像。
或者可以說,吳優跟許知瑤的氣質有點像。誰先誰後,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