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執也捨不得讓悠悠“虧”。
秋天的時候,在湖邊李執很苦澀地明白,自己的公司還不夠格。
即使知道悠悠因為風頭太過強勁、被同事造謠中傷,李執也只能託了朋友找到相關人的業務漏洞檢舉解氣。不能當場跟她說一句:“大不了別幹了。”
當然,那時候的李執,也沒有立場。
李執不喜歡開空頭支票,他以為現在自己的公司是夠格了。原來是他這個人,還是不夠格。
他沒有期待悠悠是“小鳥依人”型的溫柔女人,鋼筋鐵骨的現代都市裡車流湍急、人也匆忙。從最底層起家,反而見過形形色色的女孩子各司其職,像野草一樣生命頑強。
李執只希望在悠悠飛得疲倦時,自己的肩頭偶爾能充當一處落腳點。
不要像那隻永遠昂揚著翅膀的灰雀,墜地的那刻殘破不堪。
可悠悠寧願在深夜把眼睛哭腫,依然在他面前強撐。她拿瓷片割傷手指,如果不是被自己發現那包碎片,他還是一無所知。
事與願違,吳優已經被怒氣沖昏了腦。昨天是母親,今天是李執,每個人都對她的工作指手畫腳。
就算……自己為了掩蓋和母親的吵架,在李執那裡推說工作壓力,他也不應該讓她辭職啊……
吳優不喜歡這樣的境地,戀人間尤其是至親至疏。靠得越近,越可能受制於人。
李執的費心費力,被悠悠形容為“忘了形”,真夠冷心冷肺的。
吳優覺得自己只是在那枚雲雀墜地時,拿指腹撫摸了幾下碎片的切口。這沒什麼大不了,她一向對疼痛不太靈敏。
甚至覺得有點爽,讓人清醒、不易沉淪。
悠悠甚至沒有意識到:李執破天荒地頭一次幹涉她的工作,並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發達了,而僅僅是她手上的創可貼太惹他心焦。
……其實,悠悠對刺傷別人也極易忽視。
她盯著李執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審視著:“如果李琢工作受挫了,你也希望她把工作辭掉,被梁喧‘養’著麼?”
李執搞不懂自己明明只想提供給悠悠多一條道路作備選,為什麼到悠悠嘴裡,變得好像他要把她的路堵死……
他也有脾氣,盡管時常隱忍。
尤其是悠悠那句:“好不容易壓我一頭,此時我如果升職成功,你是不是挺失望的”
家是港灣,不是戰場。不敢相信:他以她為傲,她以他為敵。
那幹脆就真刀真槍、一決高下:
“如果你有能力對工作遊刃有餘,不要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我絕不會管你。”
“你怎麼敢判斷我的能力,誰給你的資格就憑你跟我睡過幾次”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夏夜,在這套房子的樓下門廳,兩人也是這樣夾槍帶棒。
也許從一開始,偏見的種子就已埋下。隨著愛意藤蔓般生長,盤根錯節、縱橫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