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為了掩蓋她的侷促,李執就勢把吳優攏在了懷裡。只那麼一瞬,李執心底的頑劣也升起了。
這對舊情人拿他當由頭明槍暗箭,他可從來不是好好先生。
李執想,自己真不是個好人。比如現在,他外表看著衣冠光鮮,內心卻想著陰暗瘋狂的事。
吳優永遠高傲、永遠理性,在他面前,她永遠高昂著頭。可把她揉在懷裡的感覺真好。
角色扮演真好玩……
吳優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感受到了李執溫熱的掌心,在她毛茸茸的發上用力。是不容遲疑的力度,順勢就在他懷裡了。本能地抬眼看他,第一面隔著花葉和水晶吊燈破碎光線的臉龐,就這麼到了眼前。
好近好近……太近了。
手腕傳遞著不容忽視的氣勢,襯衫隔不斷胸膛的溫度、乃至於觸感,恍惚間她把視線移到地上。
李執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吳優,帶著一點驚恐和無措,又有點茫然的眼神。像一隻小鹿奔入深林,路上窸窸窣窣的枝葉擾動,那是心跳的聲音。
雨水跌落湖面,激蕩起的漣漪緩緩不散。漾開後,那不是消失,而是融入。
人總歸是有些卑鄙利己的,或者說是壓抑不住的天性。終究還是放任自己的唇落下,卻又在她不知是被駭住、還是失了神的雙眸中,找回一些自制力。
李執微微偏了偏角度,輕輕的吻擦過吳優的臉頰,沒有勇氣徑直觸碰上她的肌膚。面對她,他的氣勢總是比平日裡要低一些。
他想起了第一面的她,被水晶燈折射的零落光線籠罩的舒朗面龐,輕咬冰淇淋微微翹起的嘴角,車廂後視鏡裡看到俏皮的笑……
就像此刻她軟軟的臉頰一樣、溫柔入魂,她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流露的,是怎樣的天真誘人,就像夏天的飽滿帶著香氣的桃子。
……
最初是妹妹回家告訴他,她實習的導師是個超級厲害的女生。李執想,這不過是琢子那沒畢業學生的懵懂濾鏡。後來在李琢一言一語的追述中,李執知道這大概真是一位幹練又職業的女性。
再後來,吳優幫李琢聯系其他部門面試,做職業規劃的時候,李執甚至還轉了李琢一筆錢,讓妹妹買禮物感謝。李琢篤定地笑,優姐幫你忙,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她做事都是尊從內心的。
在別人眼裡,吳優好像一直是活得隨心所欲又輕松自在的人。
李執覺得,這樣無憂無慮的人,跟他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軌道交錯時的間斷擦碰,閃爍的零星火花轉瞬即逝,是抓不住的……
觥籌交錯,人聲冗雜,卻又遙遠如另一個世界。吳優回到宴會廳落座的時候,心跳還是加速的。許言見了問:“去哪了,怎麼一臉汗?”
她押了一口酒,思緒還留在那被陽光湮沒的樓梯間。李執拉著她的手腕下樓,午後的光線穿過大片通高玻璃,灼熱刺眼。以至於在準備推開門進入室內時,兩人都有點眩暈。
李執的掌心突然用力了一下,沒預料的停頓,是曲終緩緩旋律裡突然的錯拍。
就著這短暫的駐足,他似乎漫不經心地問她:“吳優,你怎麼知道我體力好?”
她的渾話他都聽到了,所以惡作劇地再逗她一下。畢竟今天之後,他再也沒有立場或機會來逗她。
吳優全力調動表情、強壓住錯愕,抽出手推開門。心中卻如鼓擂動,可是李執也沒跟過來,不知去哪了,很久沒回來。
李執站在門廊通風處抽煙。他沒有煙癮,只是剛剛說了、做了那些,總歸是有點騷得慌,不想回席坐在她身旁。
剛剛席間敬酒那個男的又出現了,吳優和陳宴的朋友。他也來抽煙,李執輕輕點了下頭,並不想多言。
他淡淡笑了:“其實吳優跟這新郎官掰了,我們都挺高興的。”
李執扭頭看他,但沒問什麼。
那男的見李執不開口,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說:“老高也就佔個醫生、學歷好、工作好的條件。吳優她媽媽是大學教授,如果不是老高在這杵著,適齡的大好青年早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