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遺産

南蕾的葬禮, 在月底舉行。

她的父母從澳洲趕回來了，同時來的還有致和設計那些同事，以及盛如馨、段長華、晏遊他們。

趙文川也來了。

儀式是由段長華親自主持的, 他專門為南蕾寫了一篇奠文, 洋洋灑灑，數度哽咽，臺下眾人無不含淚哀思，悵然嘆息。

宋卿哭得臉上妝都花了，從包裡拿出紙巾擦淚, 順手也給了盛如馨一張。

盛如馨接過紙巾，半遮在眼前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目光瞥向和南蕾的父母一起站在對面的趙文川，神色幽冷又古怪。

“段師兄, 辛苦你了。”趙文川兩手交握在身前, 黯然道，“我和南蕾雖然離婚了, 但她依舊是我的家人, 她的葬禮, 本該由我來操辦才對……只是我昨日才剛出院, 也沒能盡心力, 一切都多謝你了。”

段長華紅著眼圈默默嘆息，搖搖頭，什麼話都沒說。

南蕾的父母一直在哭, 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後悔，沒有對逝去的女兒好一點。

儀式按照流程走完，最後將靈盒葬入墓地, 裡面裝的是南蕾留下的那半件染血的風衣。

看著新豎起的墓碑，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黑白色的笑容，南蕾的父母癱坐在那裡，痛聲哀哭。

宋卿看不過去，上前勸了幾句，將他們扶起來。

盛如馨冷漠地站在一旁，臉上戴著墨鏡，兩手揣在大衣口袋裡，暗自不屑地小聲嘀咕：“早幹什麼去了……”

趙文川在那墓碑前鞠了一躬，然後便率先離開了。

其他人也紛紛鞠躬道別，離開墓地。

晏遊走在最後面，不動聲色地打量周圍那些人。

那個偷走南蕾電腦的“熟人”，會是誰？是否在他們其中？

要偷電腦，顯然是電腦裡有東西，難道是南蕾工作上的事？

晏遊看向那些致和設計的員工，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似乎都不過是些普通人，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徐笑笑大概不瞭解南蕾的家庭情況，正攙扶著南蕾的母親，邊走邊哭訴：“……南姐對我特別好，給我很多幫助……要不是她照顧我，我也沒有今天……”

辦公室小妹也跟著哀慼道：“南院長人特別好，特別溫柔和善……不管是誰出了錯，她都不會生氣，沒有領導像她那樣寬厚的，對我們就像家人一樣……”

前面到了停車場，趙文川已經坐上他的邁巴赫，黑色車身沉默地遠去。

眼看著段長華他們也要上車離開，南蕾的母親連忙松開徐笑笑的手臂，快步走上前去。

“小段……真是麻煩你了。”她露出一臉感激的神色，“小蕾一直誇你是她的好師兄，就像親哥哥一樣。要不是你幫忙操辦這些，我們離那麼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阿姨，您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段長華愧疚道，“是我拖累了小南，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二老以後有什麼需要的，您盡管吩咐。”

南蕾的母親嘆息道，“聽說南蕾在這邊還租著房子，還要麻煩你給帶帶路，我們去收拾一下她的東西。”

段長華正要答應，不想盛如馨卻忽然開口：“用不著這麼急吧？她那公寓還交著房租，還沒到期，屋子裡的東西先留著吧。我們什麼時候想她了就去看看，也好留個念想。”

“唉唉……也好……”南蕾的母親吞吞吐吐的，又轉向段長華，“還有件事，聽說她在你們公司還有股份，能不能折現給我們？”她說著，又轉頭看向宋卿，有些不好意思道，“她的存款不是都交給小宋打理了，是不是應該一起給我們？我和她爸在澳洲那邊，農場的生意不好做，一直都虧損……還有她弟弟，大學還沒上完，以後還要結婚，澳洲的房價太貴了，我們實在是沒辦法……”

南蕾的父親清咳了幾聲，抬高音量道：“小蕾不幸過世了，她也沒有孩子，我和她媽媽自然是財産繼承人，還請各位幫幫忙，盡快交割清楚吧。我們還要回澳洲，在這邊待不久。”

他們說完，眾人的面色都有幾分微妙，一時間四下靜悄悄的，直到盛如馨冷笑了一聲。

她緩緩走前幾步，看著南蕾的父母，淡淡道：“不好意思，南蕾的錢不能給你們。我們按照她的遺願，要捐贈給希望工程。”

“什麼？”南蕾的父親一聽就急了，“那麼多錢，她哪有什麼遺願？我是她爸，她的遺産自然由我們來安排，你沒有權利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