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等老爹瘋夠了再回來。
明明視線模糊了一半,腦瓜子還在嗡嗡的響。
柳拓的思路,卻格外的清晰。
他單手一抬,像是被打怕了似的,阻止著老爹的靠近,不斷往門邊上挪,“你別碰我,要錢可以,我自己拿。”
說話間,另一隻手伸進衣襟裡,取出那個幹癟的錢袋。
老爹看到這錢袋上的布料後,眼睛都亮了,手上的板凳剛一鬆。
下一刻。
柳拓單手攥著錢袋,像一隻猴兒似的,單手撐著木樁,雙腳越過柵欄,飛快地竄出了院門,朝著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跑。
柳老爹提著凳子追了出來。
由於爛賭,他早年因為還不起賭債,被賭坊的人打瘸了一條腿。
院門處的木柵欄落了鎖。
他自是沒有柳拓那樣好的身手,單手一撐就能輕松翻過圍院兒的柵欄。
待到彎腰將鎖開啟後,已是耽誤了不少的功夫。
他望著柳拓逐漸變小的背影,一瘸一拐的追了一段兒路。
眼瞅著柳拓跨過了黑暗的長街,消失在了光亮的拐角處。
“混蛋!掙了錢也不曉得孝敬你勞資,有種你這輩子都別回來!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柳老爹站在黑漆漆的長街上,朝著柳拓消失的方向,罵罵咧咧道。
柳拓的腦子,因為被結結實實砸了一板凳的緣故,變得有些暈乎乎的。
他已經無法思考出更妥帖的辦法來。
只憑著本能,單手拽著錢袋子,一直朝著有光的街道上跑。
漸漸的。
光亮終於撒在了柳拓的身上。
然而光亮中的人群,在看清楚柳拓那半張染血的臉後,全都一臉嫌棄地繞著這個少年走。
少年手裡,緊緊地拽著錢袋,越跑越慢,越跑越慢。
最後終於撐不住,跪在了有光的長街上。
“李朝,天都已經黑了,你一定要這個時候拖我出來陪你找木匠麼??”不遠處,一嬌俏的小姑娘的聲音,鑽入了柳拓的耳朵裡。
“白日裡我要守著鏡月小築,還要統計珍味坊的進出賬單,這事兒本來應該單獨交給你來辦的,我又怕你辦不好.....”天生是個勞碌命的李朝,一邊嘆氣一邊與姜藍並肩走在了長街上。
正當這二人,即將與跪在地上,半張臉染血的柳拓擦肩而過時。
作為一個專業水準極高的暗衛,姜藍站在柳拓的身旁,頓住了腳步。
她朝著柳拓蹲下了身來,把臉微微一側,言語中已是帶了一絲探究,“小家夥兒,你這手裡怎麼握著沈姑娘的錢袋子??”
沈姑娘??
誰啊??
柳拓僵硬地移動著眼珠,他望著血影裡,蹲在他身前的姜藍。
剛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腦子暈乎乎的。
下一刻,原本只是跪在地上的他,直接作五體投地狀,平平整整地躺在了長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