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烈拱手一應,隨即便退出了院落。
沈嶽站在殘箭之上,手中的長槍朝著身後槍架上一拋,長槍如投壺一般規矩落回木架上,下一刻,這院裡早沒了他的蹤影。
前廳正屋。
“裴公請坐,將軍晨練剛剛結束,貴客臨門,待他沐浴之後,換身衣裳便來。”徐烈引著裴蔔啟往正屋客椅上一坐,然後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
裴蔔啟扶椅而坐,趁著等人之際,一雙眼睛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這間屋的陳設。
不同於裴家這種,世家貴族錦玉堆積的富貴安樂。
沈家在庭屋裝飾上,可謂是,能簡則簡。
一路走來,整個庭院空蕩蕩的,花花草草一概沒有,各種刁鑽叫不出名兒的武器,倒是在紅木帶漆木架上,一應俱全。
整個將軍府,丫鬟女僕一個都瞧不見,負責在門口站崗的僕役雖是尋常家丁的扮相,卻個個站姿挺拔,一看便知這些僕役並非尋常家丁,而是軍中訓練有素的精銳。
至於這屋裡,便更沒什麼看頭了,除了基本的案頭桌椅以外,連爐薰香都不曾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下這烏木椅上,沒有軟墊隔著的緣故,裴蔔啟枯坐在此處,周身覺得不自在極了。
總覺得這沈府陰森森的沒個人氣兒,自己入的不像是個府邸,倒像是個軍營。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
沈嶽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裴公今日一早登門,不知所謂何事??”
話音剛落,裴蔔啟扭頭朝著門外望去。
只見一個玉冠束發,身穿玄色燙金雲紋長衫,腰間墜著青色玉玦的男子負手而來。
雖說因著見客的緣故,沈嶽特意換了一身京中富家公子的尋常穿扮。
然而由於他長期生活在軍營之中的緣故,身上那股子行如雲間鶴,坐如山上松的氣質,襯得這身衣裳,都板正了許多。
裴蔔啟看著眼前的沈嶽,又想起了自家那位坐在軟墊上,尚且要斜靠著椅背翹個二郎腿的豎子。
同樣是五南書院出來的人。
這差別,哎!
沈嶽入屋後掀了掀衣袍,腰桿板直地坐在了主家的正位上。
裴蔔啟壓下心頭的煩躁,換了一副世家貴族寒暄客套時的專用笑臉,預備著先胡編亂湊一堆老一輩在世時,裴沈兩家之間的崢嶸歲月,攀扯些交情做個鋪墊啥的。
“遙想當年,沈公在世時,我與.....”
“裴家名門望族,世代昌貴,家父商賈出身,當年在世時,沈裴兩家,在京中地位懸殊,沈家與裴公一家,沒什麼交情的。”沈嶽淺笑道。
啊這.....
這孩子.....說話怎麼一丁點都不曉得委婉??
裴蔔啟一時啞語。
“裴沈兩家,往日素無交情,裴公今日一早便攜禮下帖拜訪,必有要事,既是要事,不妨直言。”
該說不說,他就喜歡和這種不曉得委婉的孩子打交道。
先前啞語的裴蔔啟,一聽這話,立刻笑眯眯道,“既然賢侄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老夫也就不兜圈子了,適才......”
裴蔔啟分分鐘,便將想請沈嶽給裴行川做習武師傅的事言明。
沈嶽聽言蹙眉道,“我與裴行川,早年間,在五南書院一同學藝,收他為徒,怕是於禮不合,這京城不缺武藝高強之輩,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