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
向薔走到房間窗戶那兒,她曾站在這裡朝他那邊看過無數次。
偶爾她刷題到很晚,在窗戶邊呼吸新鮮空氣時,會碰見也失眠的他,他就在院子裡散步,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到深處便倚靠在水池邊上,一會抬頭看月亮,一會轉手中的筆。
她試圖引起他的注意,撈起手邊的橡皮砸他,一次都沒砸中過,第二天再屁顛顛的過去撿橡皮。
後來他使壞,故意把她的橡皮藏起來,然後在學校,路過她教室時,透過窗戶砸她。
那是什麼時候?
哦,是初三說了他和李琳琳的事情後。
因為他這種惡作劇,同學們學狒狒學得更像了。
想到這裡,向薔嘴角緩緩掛起一個弧度。
那時候,真是懵懂又熱烈啊。
再看眼前,向薔的笑很快消失。
現在已經不是那時候了。
周慧站在她身後,看著女兒微微晃動的身影眼裡噙滿了淚,閉了閉眼,淚珠滾滾而下。
向薔不知道,她仍看著那邊,迷茫地問周慧:“媽,我要過去嗎?”
周慧說:“你想過去嗎?”
向薔說:“可我是他的誰?我過去了然後呢?”
向薔往後退了兩步,拉上窗簾,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但春光見縫插針的透進來,如刀背反光,一條細細長長的光線晃在木地板上。
向薔覺得刺眼,她很認真的把窗簾拉好,不放過每一點縫隙。
終於塑造好個牢籠後,她恍惚了一上午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絲放鬆。
她走到床邊,脫去周慧給她穿上的鞋和襪子,要躺下時,想起還有外套,又坐起來把外套脫了。
她縮排薄被裡,把頭深深埋進去。
過了會,她說:“媽,有沒有厚一點的被子,我好像有點冷。”
周慧捂著嘴,哽咽道:“有,有,媽給你去拿。”
因為向薔一直住這裡的原因,周慧也會月月回來,給她收拾下屋子,給她塞點錢。
她從櫃子裡翻出兩個月才收起來的冬被,捧到向薔床上,輕柔的給她蓋好。
她問向薔:“薔薔,現在好點了嗎?”
向薔悶悶的聲音從棉花縫隙裡傳來。
她說:“嗯,好多了。媽,我要睡一會。”
“好,好……你睡吧,媽媽在樓下,媽媽守著你。”
裡頭沒聲音了。
周慧給她帶上房門,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周慧的抽泣聲再也剋制不住。
向薔睡得很沉。
家裡的棉被和季臨澤家的是一樣的,母親總是說外面的被子不好,她們信奉自己彈的是最好的。
那時候周慧會約著林如梅一起去彈棉花。
周慧說:“要多彈幾床,以後給薔薔嫁人用。”
林如梅說:“那我也多彈幾床,給臨澤結婚用。”
向薔記得季臨澤床上的味道,他的被子總有種幹燥的陽光味道,他睡久後,上頭還有他的味道。是沐浴露淡淡的清香,是他自身的清爽香味,還有隨著年紀增長,自然而然湧出的少年荷爾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