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牆灰瓦的日子實在是太過無聊了,我只能隨便找個由頭找石承宇不自在。他一不自在就會生氣,一生氣就會冷落我,冷落完以後也不許別人看望。這樣最好,這樣我才可以放心大膽的溜出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回家,因為小桃不讓。小桃是石承宇的例外,每次吵完架他會吩咐殿裡上下的人不許親近我,但小桃可以。或許得了這麼一項特權,小桃雖然就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可她還是每次在我出宮時就會警告我不能回我的馬府,不然她就和石承宇打我的小報告。她真是我遇到過最忠心耿耿又**裸的叛徒啊。
不過不能回家也沒事,我們可以去茶館聽說書的把話本的故事娓娓道來。
“話說那幽蘭寺裡,書生秦沐生挑燈夜讀,月黑,風高,有人影一閃而過。沐生聞到聲響,放下書往窗外看,是一姑娘,那姑娘回眸,正謂是應了嬌面紅霞襯,朱唇絳脂勻。就那麼一眼,沐生就記住了她,抬眼,姑娘不見了。待到第二日,沐生還想著那姑娘,在街頭閒蕩,看到一支花頭簪,只覺得和那姑娘相配,準備掏錢被一道士就攔下,“先生印堂發黑,怕是有妖邪纏身。”沐生不以為意,一笑了之,仍舊買了花釵,只對那道士道,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即有緣相遇,亦或是人鬼情未了罷。是妖是鬼又何妨?”茶客們正聽的起勁,卻見說書人捋了捋鬍子,拿起紙扇敲了敲身前的桌子,狡黠的看著眾人“預知後事如何,只聽下回分解。”聽眾們只得一個勁的發出“籲”,叫嚷著說書人實在掃興。
我拖著腮歪著頭看著小桃,“這世上真有人能如此真心歡喜另一個人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算了算了,這故事說到這也就罷了,陰陽兩隔,人妖殊途沐生怕也落不得什麼好結果吧。若已預知故事的結尾大抵是怎樣,不聽自然不會感到悲傷。
從茶館走出來時街邊人頭湧動,我不禁來了興致,湊了上去,想看看是什麼惹的這大都如此熱鬧。原來是兩個賣藝的,一個敲著鑼叫嚷著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另一個正趴在一條板凳上,背上是一塊大石頭,似有千斤重,又見敲鑼的這人放下鑼拿起錘子就要往趴著這人迅速砸去,眾人忍不住屏起呼吸,“蹦”,石頭四分五裂,卻見趴在登上之人仍一動不動完完整整的趴在原地,又站起來向圍觀的人們作揖問好,周圍的人連聲叫好,一陣陣鼓掌聲不絕於耳。我趁著空頭往地上望去,撿起石頭碎,居然是塑膠做的。
“怎麼賣個藝都要摻假?”我突然成了熱鬧中心,群眾的眼睛並不雪亮,剛剛沒有看出雜技的端凝。現在又因為我這一句話盯著我看,我突然不好意思的訕汕笑道,“其實本身這也並沒有多難,只要你掌握了砸下石頭的力也不是做不到,不至於拿個假石頭讓大家看個假熱鬧嘛。”小桃拼命的和我眨眼睛,我知道她不想我太出風頭,無端惹惱了別人又闖出什麼禍來,但我只是不想大家都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那裡被這兩人騙。
只見敲鑼那人四肢健壯,人高馬大,見我當眾奚落他們就走過來,“我們摻假?我倒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來。”說完就揮起拳頭往我這邊論過來,小桃眼疾手快,一腳就把壯漢踢倒,而那躺條凳又起來的同伴見狀大怒,就要朝我們衝過來,小桃怕鬧出的動靜太大,就拉著我跑。
我突然好懷念我逝去的武功啊,不然我怎麼能容忍自己像個孫子一樣就這麼逃了,我非得把那兩個孫子打在地上叫我爺爺。三年前我生了一場大病,忘了許多事,連筋脈都廢了,雖然現在已經恢復了,可要想再用武功是不可能了。我也實在想不通,我父親不僅是當朝戰功赫赫的武將,當年京都之戰,我父親僅用5000騎兵就贏下一場大戰,自此他一戰成名,而他統領之下的馬家軍軍紀嚴明,底下士兵個個武功高強,更有寧死不向敵人低頭的節氣。可偏偏出了小桃這麼個不爭氣的。我也只能怒其不幸哀其不爭啊。
最近我開始有些經常用四個字說話了,沒辦法啊,石承宇總是動不動就罰我,說起來他可真不愧是當朝太子。未來的國君。所以總是知道用最殘酷的方式罰我做我許多我頂不喜歡的事,比如我不背下詩書禮易等有的沒的就不讓我吃飯。為了我愛吃的四喜丸子,酒釀園子,我也只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出來玩的好好的,我怎麼就非得給自己找晦氣去想石承宇。“啐”我一時沒忍住正想往路上吐口水,抬頭沒看到小桃,卻是個身穿冬青色袍子臉戴半個銀灰色面具的男子正盯著我看。我以為他看到我吐口水正不好意思,也不敢問他關於小桃的下落。最主要的是雖然他遮住了一半的臉,但只從剩下的一半臉可以看得出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膚色古白,鼻樑高挺,眼睛上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像藏著漫天星河。只是他有點怪。只會一個勁兒的盯著人看又不說話。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問他;“喂,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子,身著鵝黃色衫子,身材瘦小,容貌清麗。”他不說話,我又問:“喂,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你為什麼盯著我看。”
就在我以為他可能是個聾子或者啞巴準備走開,他忽然勾起了嘴角笑了笑,“小姐長得這樣好看我自然是看不夠的。”這個怪人說起話來也奇怪,嗓音特別的粗,像一個大肉圓子卡在了喉嚨裡似的。
“登徒子。”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相貌堂堂,說起話卻如此隨便。不要以為自己有些姿色本小姐就會被你三言二語意亂情迷。我可是個連石承宇這個絕色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更何況是半張臉,我調轉頭走去打算不理他。
“姑娘,你不想知道小桃去哪兒了嗎?”
咦?他居然知道小桃叫小桃,還有還有他怎麼知道我是女的。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嘴角兩邊蘸粘的小鬍鬚,還在,怎麼就被他看穿了呢?
不好?難道他是刺客?可我也沒什麼可以刺殺的呀?那是盜賊?看他衣物樣貌也不像個缺錢的呀。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採花賊,對女子有天生的嗅覺,所以才能一眼看穿了我。糟糕,小桃武藝不差,連她都被擄了去,那我也是跑不了了,就在我思緒滿天飛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面前。
他說:“小舒,好久不見。我真高興,你還是你。”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小舒是我的小名,我很久沒有聽見有人這樣叫我了。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你是誰?”
他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詳裝心痛的表情道:“三年前你還口口聲聲對我說非君不嫁,這麼快你就要忘了你的意中人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小名的,那你知道不知道我的丈夫是誰。所以最好再不要和我開這種要掉腦袋的玩笑了。告訴我小桃在哪裡?”
他又不說話了,而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良久,他轉過身去,“小舒,難道你不想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