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白一頭霧水,等人便等人,為何啞奴要扛起輪椅,“你們這是做什麼?”
百曉生邪魅一笑,“等的人我得罪不起。”
話音剛落,啞奴扛著輪椅從窗子躍出,落在一處屋簷上,撒腿跑遠。
一片紅葉從頭頂落下,落在百曉生之前放酒的案几上,接著另一片落下,第三片、第四片,紅葉如雨下。
君不白此刻明白百曉生為何要逃,雙腿瑟瑟發抖,連逃的慾望都被扼殺掉。
當一襲紅衣將百曉生和啞奴甩落在空無一人的街上,輪椅碎裂,玉盞在青石路上來回滾動。吃了一身灰的啞奴瘸著腿扛起百曉生再次跑遠,只留下一地狼藉。
寒氣將君不白包裹,紅衣靜靜站在屋簷上,此時無聲勝有聲。
君不白僵直身子,慢慢降下身軀,與紅衣平齊,小聲試探:“你怎麼出關了。”
紅衣未回答,只是伸出右臂,一柄紅色長劍在她手中光寒夜色。
君不白吞嚥口水,心在嗓子眼跳動,“今日剛從張家酒坊進了一車仙人醉,要不我回去給你暖些酒喝。”
紅衣還是不說話,眼睛瞪得君不白渾身發怵。
“今日遇見千魔宮右護法宮心語,所以才來問百曉生一些事的,我只是同他在窗外說了幾句。”
紅色長劍化成紅芒飛入紅衣眉間,開成一朵劍花,紅衣才神色緩和,柔聲說道:“我累了,抱我回家。”
君不白如墜暖陽中,周圍的寒意此刻都覺得暖洋洋的,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橫著抱起。她身上很香,貼著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很難把持。
御劍要走,被她喊住,“走著回去吧。”
君不白麵露難色,萬春樓和天下樓相距甚遠,就這樣抱著回家,雙手必然會廢掉。但是低頭看一眼懷中人篤定的眼神,又不敢反駁,御劍落在街上,朝天下樓走去。
萬春樓裡,一扇虛掩的窗子,樓萬春半蹲著身子和楊媽媽從窗戶縫隙遠眺。
楊媽媽壓低聲音問道,“走了麼?“
樓萬春同樣壓低聲音回道:“走了。”
楊媽媽倚在床頭,錘打微微發麻的腳踝,以前賣魚留下的病根,小聲道:“你明日告病假吧。”
樓萬春面露苦色,“要不你跟我回鄉下躲躲,就說我老孃病了,需要照顧。”
楊媽媽垂下眼瞼,抱起雙腿蜷坐。樓萬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掩上窗戶,在火爐邊烤暖手,為她搓著腳心。
街上鮮有人走,君不白抱著葉仙子,許久沒這樣抱過,溫軟香甜的氣息擾亂他的步伐。
懷裡人始終瞪著眼看他,但已經沒有剛才的怒氣,“為何不來金陵。”
君不白陪笑道:“你在閉關,不好讓你分心,再者蘇晚那丫頭那麼怕你,金陵打死她都不會去的,我要是強行帶她去金陵,她給我娘告起狀,我娘那根燒火棍可是不講情面的。”
葉仙子冷不丁說道:“你怕你娘多一些,還是怕我多一些。”
這刁鑽的話題,稍有不慎,兩邊都會得罪,君不白笑道:“自然是怕我娘多一些,對你,是喜歡,不是怕。“
葉仙子勾起嘴角,伸出手臂勾住君不白的脖頸,陰險一笑,“不迴天下樓了,去神農醫館接蘇晚。”
君不白險些一踉蹌,求饒道:“饒了我吧,我娘那根燒火棍真得要命的。”
蘇晚告過幾次狀,君不白對燒火棍已然怕到骨子裡。
“難道你就不怕我。”葉仙子一隻手扯住君不白的耳朵,剛才冷冰冰的天上仙子,此刻也露出凡間女子的俏皮。
“疼、疼、疼……”君不白叫苦連連。
葉仙子趁火打劫,“你要是去神農醫館,之後就不用你抱我回天下樓。”
“你說的啊。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說的,不然我們拉鉤。”葉仙子伸出小指,調皮地刮過君不白鼻尖,當作拉鉤。
君不白歡快晃動雙臂,兩人彷彿打情罵俏一般,改道去神農醫館。
世人皆知葉仙子仙子落凡塵,性子孤傲清冷,卻未見她私下裡,與君不白一起時的歡快跳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