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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煙雨江南 第七章 白石道人

青雲觀山頂。

山林被白羊淹沒。

君不白的刀意將欺身上前的白羊劈成兩截枯木。還未落地,枯木又被老羊倌的羊鞭甩中,劈斷的兩截瞬息變成兩隻白羊,融入羊群衝上前,絲毫不給君不白喘息之機,刀意揮出越多,白羊數量也會成倍增多。

接連甩出刀意,體力有些不支,君不白額上冒出虛汗,大口喘氣,御劍的神智也開始恍惚。

稍有停滯,又會被羊群追上。御劍上空,地上的白羊也會在老羊倌的羊鞭之下,效仿之前的白羊踏背,幾隻相疊,藉助前者足力,躍上半空,不論御劍多高,都能被最後一隻白羊撞上。

此前也曾化出飛劍趁機偷襲過老羊倌,但在他身前一丈,就會被擊退。

一丈是羊鞭的長度,也是老羊倌的護身範圍。

刀意被剋制,雖然御劍能逃,又在意沈清瀾的去向。只能壓低身形,躲開白羊視線,在茂密的樹冠中穿梭躲藏,藉機回覆氣機,尋找破解之法。

再觀老羊倌,顯得格外悠閒,身前一丈草地未被羊群踐踏,也沒被君不白摧殘,依然保持原本模樣,草色繁盛。

老羊倌初見君不白的無形刀意,想起陳年往事,恨得牙癢癢,怒火攻心,折騰這會功夫,瞧見君不白的狼狽樣,已經氣消了大半,而且他那御劍功夫讓他想起劍神蘇牧。只是一個君如意,或許還有周旋餘地,再有劍神出馬,命就一條,人老了,就會惜命,什麼江湖仇恨,不值當。

自知剛才的話說得有些狠,這會得找個臺階下才行。老羊倌盤腿而坐,從腰間摸出一柄黃銅的旱菸管,抓一把自己炒的菸絲填滿煙鍋,用火石點上,深吸一口,吐出菸圈,眯起眼,林間白羊停下吃草, 沒有之前的洶湧。

“娃子,你這無形刀意比君如意相差太多哩。你叫啥名字,跟君如意是啥關係,你那御劍的本事又是師承何人,都說這江湖是年輕人哩江湖,老漢也是惜才之人,你只要認個錯,老漢也就既往不咎。”

君不白藏身樹冠陰影之中,老羊倌的話清晰入耳,但並沒立刻回話。擔心一旦出聲,會被老羊倌聽聲辯位,窺探到蹤跡。

老羊倌抽完一鍋旱菸,在腳底磕淨菸灰,又填滿一鍋,見君不白沒答他,一甩羊鞭,整個羊群都化作枯木,橫七豎八散在地上。

“娃子,別藏著了,老漢的氣已經消了,你是君如意的人,老漢再怎麼為難,都得顧及刀皇的面子。”

從老羊倌的話中聽出緩和氣機,還是不敢鬆懈,君不白右手化處飛劍,試探性刺向老羊倌。

飛劍飛至老羊倌身前一丈化作齏粉,但地上枯木再沒變成白羊。

老羊倌吐出渾圓的菸圈,並未對君不白的飛劍試探惹生氣,語態平緩,“你這娃子,老漢都說了,既往不咎,不信老漢麼。”

體力已回覆七八,即便老羊倌藏著陰招,自己也能泰然處之,君不白從樹冠中飛出,凌空而立,回答老羊倌剛才的問話,“剛才對前輩無禮之事,還望前輩見諒。在下君不白,君如意乃是家父,師承劍神蘇牧,”

老羊倌猛吸一口煙,自己猜對了七八,久居長安,閉關修煉多年,江湖事很少打聽,聽見君不白自稱君如意的兒子,生出好奇,那個曾經江湖上桀驁不馴的君如意也會墜入紅塵之中,隨口問道,“老漢閉關多年,江湖事知道得少些,你娃子居然是君如意的兒子,是哪個女子降伏了他。”

老羊倌沒了惡意,兩人也能心平氣和交談,君不白禮貌回到:“天下樓樓主蘇柔。”

老羊倌被驚到,手中菸袋掉在地上,磕出火星,火星差點燒到羊皮襖,連忙用手撲滅,“你娃子說啥,天下樓的那個女子,我哩個先人,你娘是蘇柔那女子,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許回家跟你娘嚼耳朵根子啊。”

魔尊江南被一燒火棍打去六十年功力,在天下樓燒了多年的火,老羊倌當年還是白石道人的時候,聽過,也見過,天下樓樓主蘇柔,比魔頭更像魔頭的存在。

老羊倌的窘迫,讓君不白差點笑出聲,孃親的惡名在江湖還是吃得開的。卸去防備,御劍落在地上,走至老羊倌身前一丈位置停下,笑道:“前輩見過我娘?“

“何止見過,那女子惹不起,惹不起。“老羊倌想起當年被蘇柔坑得幾十只羊,瞬間覺得君如意當年的都不算事。

有些可能是仇,有些那就是噩夢,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老羊倌重整神態,盤腿,收起煙鍋別在褲腰帶上。

閒篇扯了,自然要回歸初心,君不白拱手見禮,“還沒請教前輩名諱,在下受人之託,要保沈家小姐安危,希望前輩行個方便。”

老羊倌搖頭,“這些年受了長安的恩惠,沈家的女娃子是女帝親自點名要的人,我還是要帶回長安哩。至於老漢,以前被人叫做白石道人,現在老了,長安那幾個娃子都喊我白石老道。”

君不白想起剛才撞見的蛇腰女子,問道,“你們這次從長安來了幾位?”

老羊倌撿起四塊碎石放在身前,如數道來:“來哩四個,直屬女帝的奇門十二生向來只會一位出長安辦差,這次四位同行,除了未羊位的我,還有申猴位的空玄、巳蛇位的雲璃、亥豬位的烏金,所以啊,沈家這個女子你是帶不走的。”

奇門十二生,君不白聽過,十二生肖各司其職,每次新年首位交替,值守宮門之外,大都隱居長安,多少大事,也沒有四位同出長安的先例。

沈清瀾身上,應該藏了秘密。

百曉生只說了大概,君不白問道,“不知道長安為何要沈家小姐?”

老羊倌起身,拍拍屁股上土,一隻手托起白石,一隻手將羊皮襖穿回身上,“娃子,聽老漢一言,長安的事情少打聽,對你沒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