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猴毫無敵意,君不白散去刀意,語態平和,“你認識我爹。”
空玄一甩玉簫,敬仰之情展漏無疑,“令尊刀皇君如意,乃天下第一,江湖上赫赫有名,誰人不識。”
不能離沈清瀾太遠,君不白決意詐一下空玄,生出壞心思,輕笑道:“既然閣下知道我是誰,還是趁早離開得好,若是贏了我,我爹那人啊,最是護犢子,可你若是輸了,面子上可就不好過嘍。”
空玄不怒反笑,“你可比令尊有趣得多,今日若不是有事在身,斷然與你去天下樓暢飲幾杯。”
君不白斬釘截鐵回絕道,“天下樓可不接你這種客人。”
空玄在原地轉上一圈,不解道:“天下樓號稱天下人皆可去,我這種人為何去不得?”
君不白揚手指向院中,屋內有沈清瀾小聲抽泣聲,底氣十足道:“閣下為虎作倀,這種客人,天下樓不接。”
空玄搖頭,“你啊,不如令堂,若她還在天下樓,會先讓客人進門,狠狠宰上一筆,等人喝得伶仃大醉,再揍得那人滿地找牙,打斷一條腿,扔扔去大街上。”
空玄說得好似親身經歷一般,君不白心情舒暢,輕笑道:“看來閣下在天下樓吃過虧了。”
空玄兩指捏成一點,嘆聲道:“吃過一點小虧而已。”
君不白提醒道:“閣下既然吃過虧,就應該回歸本心,少做些傷天害理之事。”
君不白話音剛落,一團煙火在沈府正門炸開,響徹夜空。
“看來我該走了,下次一定會讓你請我去天下樓喝酒。”時辰已拖延到位,無需再留,空玄招手,小猴子跳上他肩頭,折身掠向正門。
君不白按下劍身,落入院中,屋中沈清瀾臉上掛著淚痕,雙眼紅腫。
君不白低聲問道:“你現在作何打算。”
沈清瀾別過頭,擦淨淚痕,傷心道:“我要留下來照顧我爹。”
青玉手羅青飛入院中,聲如洪鐘,“你不能留在揚州。”
“羅婆婆。”沈清瀾見到熟人,再次哭出聲來。
羅青幾步邁入屋內,在沈萬鯨身上查驗一番,寬慰道:“你爹只是中了蛇毒,並無大礙,過了今晚,你若還留在揚州,那你爹拼死做的局便前功盡棄了,你即刻帶你爹一同隨我去蘇州暫避些日子。神農谷的孫妙手也在蘇州,他可是醫科聖手,你爹由他診治,大可放心。”
最信羅婆婆,沈清瀾止住哭聲,去攙扶沈萬鯨。她身子瘦弱,幾次都未能抬起。
“站著幹嘛,幫忙啊,難道讓我老婆子扛他。”羅青朝君不白喊道,如訓孫子。
老太太今日脾氣古怪,誰惹了她。
君不白不敢怠慢,勾手,御物決將沈萬鯨輕鬆抬起,客氣問道:“把他搬往何處?”
羅青雙手青玉色浮現,飛上空玄方才站立的屋簷,回身道:“去沈家側門,那有套好的馬車,莊主也在那,你先帶清瀾和沈萬鯨過去,我有事要去處理,稍後與你匯合。”
羅青叮囑完,一跺腳,飛向沈府正門,留下君不白和沈清瀾面面相覷。
葉仙子就在不遠的院子,御劍帶上沈清瀾,若是被葉仙子瞥見,連解釋的餘地都不會有。君不白牽動御物決,將沈萬鯨橫在半空,輕功掠地,向側門趕去,沈清瀾在身後緊隨。
沈府前院,空玄著急趕路,踩碎幾片屋頂的青瓦。青玉手羅青緊追上來,與他並肩而行,著實嚇了空玄一跳,止步,停在屋脊上,肩上的小猴子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空玄刻意拉開距離,小心翼翼道:“老孃,您怎麼來了。這若是被人瞧見了,我會暴露的。”
羅青從懷中掏出一雙靴子,扔給空玄,“剛才莊主在,有些事不方便講。納的一雙鞋忘了給你。你一個人在長安,多注意些吃穿。”
空玄脫下舊鞋,換上新靴子,靴子有些擠腳,隱而不言,在老孃眼前跳動幾步,誇讚道:“老孃,這靴子當真合腳,穿著也很是舒服。”
羅青面色陰沉下來,眼露兇相,兩雙手青玉色森寒泛光,“你身在長安,萬不能忘記使命,若是步入歧途,誤了大事,我會親自去長安,將你斬殺。”
老孃一向說到做到,空玄一改凝重,抱拳於胸:“娘,您放心,定不辱使命。”
羅青轉而慈祥道:“此次畫眉也去長安,記得護她周全,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也不能怠慢了她。”
空玄乖巧點頭。
嘮叨幾句,羅青轉身飛向沈府側門。
空玄僵在原地,笑意由暖變涼,將舊鞋子扔給小猴子,掠向正門。
自此母子一別,再無相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