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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客未行 第三十七章 問劍太湖

太湖湖底。

謝湖生遞出一拳,拳風含蓄,吹開身前幾丈,不見守湖老者蹤跡,一步洞庭,閃去幾丈之外,再出一拳。

洞庭湖上的漁家捕魚,都會先在湖裡趕魚,將魚蝦趕至一處,再下網捕撈。這法子,在太湖尋一人,也可用得。

在湖底連出數拳,繞著太湖趕了一圈,不見守湖老者蹤跡,地下水路暗藏,謝湖生疑心老者是躲去湖底那東西的身下。

連長生境都不懼怕,鏡玄閣老者所說的浮雲古卷,應被他奪得。

謝湖生抬起一拳,想起仙島腹地的菸灰人家,又放下拳,先前用拳風霜結的那東西,若再一拳橫行無忌,或許能掀出守湖老者,但也極有可能將它喚醒,鏡玄閣已毀於他手,那島上人家再悉數葬身太湖,便是他此生無法擺脫的孽障。

幾尾太湖白魚從眼前遊過,驀然間向上而去,竄出湖面,尾部水光折影。

謝湖生一步洞庭閃出太湖,太湖湖面,無數魚蝦飛出水來,異常壯觀。

君不白停劍湖心,一手劍指,整片太湖的活物都被牽出水面。

謝湖生催內力吹乾身上青衫,一步洞庭閃去君不白身旁,捏起一枚躍出水的甜蝦,剝去外殼,放入嘴中嘬食,蝦肉緊實鮮甜,“你真打算用這法子將他掀出來?”

君不白目赤面寒。

奪一物,而動殺念。往日守湖老者送魚去天下樓,念他耄耋之年無兒無女,為生計奔波,隋定風都會私下囑託夥計多給些銀錢。如此親待,換來一指穿心。

“傷了我天下樓的人,便要知道後果。”

之前與謝湖生比試,內傷未愈,君不白吞下兩枚續命丹藥,強行催動內力,御物決侵入整片太湖,曳出一湖魚蝦。

“若是需要出手,我就在這。”謝湖生退去一旁。君不白如此不惜命也要尋見守湖老者。他不能插手此事,天下樓與守湖老者的恩怨,他身為外人,只能旁觀。

將先前拖出水的魚蝦定於半空,再曳出湖中新的魚蝦,兩處都不能分神。君不白鼻腔湧血,白衣盡染,又服下兩枚續命丹藥,張狂劍意帶來的反噬,讓腹髒間撕扯擰動,滿身冷汗。

直至守湖老者一身蓑衣鳧出,整片魚蝦才放歸湖中。

君不白忿然作色, “天下樓君不白,問劍太湖。”

整片太湖,都聽得見這一聲問劍。太湖之上,數十柄長劍高懸,劍心直指守湖老者。

沉去湖底的時辰,守湖老者已依照金絲軟帛上的法子,從湖底那位身上奪取多數靈氣,隱隱有踏入無我境的徵兆。

現如今被君不白拖出水來,也為驗證是否當真可一步入無我。

守湖老者一手蠻煙瘴霧托起,靜立湖面。許多年未與人報過名號,都快忘記了,往後要再入江湖,總得讓人知曉自己是誰,細想片刻,從腦海中拼湊出沉寂多年的名號,傲聲道:“老夫乃煙寒水寨寨主,言無契。”

立於君不白身後的謝湖生樂出聲,話中帶刺,“原來你也出自那寨子,可惜,被老子一鍋端了。”

鄱陽湖上,一艘小船駛離商船,划船之人錦衣華服,攜一倉金銀珠寶,船尾有兩名花錢僱來的江湖俠士壓陣。

船槳推波而行,馱著滿倉珠寶,小船吃水太深,略微緩慢。著華服之人不斷吞嚥口水,本是富庶人家的家主,靠水路行商,養活家業。自多年前水路被煙寒水寨截斷,每年歲貢他都得親來一趟,滿倉珠寶換一年安穩營生。

若是趕上水寨易主,新主上臺,還得再添一倉歲貢送去以當賀禮。

也曾有人報官剿匪,結果不出七日,滿門被滅,滿天縞素。水匪不似山匪,有據點可尋,這水路淼淼,一旦藏身蘆葦蕩中,官家都無從下手。那之後再無人提及報官一事,紛紛另改別路,以謀生計。

水路險,但利豐。有這條便捷的水路,便能省去大半花費,舍小財換大利,也是值得。

臨近寨子,著華服之人手心冒汗,口乾舌燥。每年都來,但每次都是心懸於口,謹小慎微。寨子中的水匪無道理可言,只認銀子,稍有不悅,就可能命歸九泉。

船尾壓船的俠士驚呼一聲,像是見到不可思議之事,“李翁,你快瞧。”

李姓商人顫巍巍抬頭,眼前整座煙寒水寨只剩斷壁殘垣,天光垂瀉,無往日陰寒,亮堂許多。

李姓商人望著出神,手中船槳沉去水中,拖著兩條發顫的腿起身,心中積壓多年,水寨消失,心中大喜,卻抑制不住眼淚,口齒不清,抬手指著水寨殘垣,“這……這……這寨子……”

寨子殘垣上有一膽大的少年在捕魚,聽見人言,起身回道,“這寨子如今歸謝湖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