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月端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湯灑在袖口,撇嘴道:“四月那個大嘴巴,怎麼什麼都跟你說,以後悠著點,別被她帶壞了。”
明月替四姐打抱不平,“你胡說,四姐的嘴還沒櫻桃大呢,怎麼是大嘴巴,自己行為不端,還怪別人亂說。不止這件,四姐還說了你好多事呢。”
雙月忍無可忍,呵呵冷笑,一掌捏碎茶盞,茶湯順著桌面淌向地面,“四月還跟你講過我什麼!”
明月翹動雙腳,撐在桌面啃著醬牛肉,咯咯笑道:“四姐還說你小時候偷偷躲在屋裡畫春宮圖,結果畫出來的美人上半身是女子,下半身是男子,拿出去賣的時候被人嘲笑好久。”
雙月一指戳在明月額頭,“若不是我畫那些圖拿出去賣補貼家用,就義父當年每個月可憐的俸銀,你連米粥都喝不上。”
長安城中至今被閨房懷春女子私藏並廣為流傳的畫本,均出自明月樓雙月之手。
蘇州城外,有座十里亭。
折柳送故人,亭前那樹翠柳被人折去太多枝條,已經光禿無葉。
君不白按下身形,一陣刀風吹淨亭中浮塵。
刀風剛落,一襲紅衣驅趕掉亭中暖意,停在他身前。
多日未見,眼中柔情滿布,君不白笑問道:“怎麼今日來蘇州?”
葉仙子面無表情,朝他貼近幾步,冷聲回道:“我師祖到江南了。”
姜紅雪已到江南,君不白斂去笑意,捏拳,生死看淡,“我隨你一同前去。”
“你我……”
葉仙子停下話語,抬頭望向金陵,在她神識之中,有一裙裝男子肩扛墨衣女童,在隔斷南北的江岸邊攔下師祖姜紅雪。
葉仙子的神情略顯吃驚,君不白急切問道,“出了何事?”
葉仙子收回神識,輕聲回道:“千魔宮右護法宮心雨與魔尊江南一同攔下了我師祖。”
君不白隨口問道,“千魔宮與你師祖可有過節?”
葉仙子搖頭,“不曾聽聞。”
金陵有情司,上一任掌尊葉逢秋持若水劍走出臨湖小院,一襲紅衣,走至情緣古樹之下,伸出一掌,貼緊樹幹,神識現身江岸之上。
王家藏書樓,最高的那層,儒衫裝扮的書聖王淮安擱下狼豪筆,伸手在窗前寫下一筆,樓下江水橫流,整座藏書樓被他搬至江岸一側。
金陵棲霞山上,一片紅葉楓林之中,粗布麻衣的棋聖王積薪抬手掃掉棋盤之上落下的紅葉,捏出一枚黑子,落在天元位置,整座金陵皆入棋盤之中。
陸園滿山茶山之中,棋聖陸羽起身泡上一壺雨前春茶,茶梗舒展,一團薄霧從茶盞飄出,卜算局勢。
彭澤湖上,初入長生境的江遠山走進湖心,從未有過的平靜,輕揮衣袖,一座青山從湖底冒出,託著他直入雲端。
川蜀之地,有一座山谷。
兩位江湖榜第一第二的高手蹲坐在田間低頭,啃著黃瓜,好不快活
自家娘子都不在家,無人約束,五味林、神農谷一片祥和之氣。
“可以舒坦幾日嘍。”劍神蘇牧扔掉黃瓜屁股,起身,一手張狂劍意除去田間雜草。
難得的好日子,刀皇君如意慢條斯理啃著黃瓜,成為天下第一那日,也沒今日這般暢快。
陡然間面色一沉,望去江南。
劍神蘇牧收劍立在一旁,“你去還是我去。”
君如意再摘下一根黃花,在胸前擦拭乾淨,咔嚓咬上一大口,“你去吧,家裡那些醬還得翻曬,要是曬壞了,你妹子回來,咱兩可都沒命活了。”
“得,還得是我這個大舅哥為你跑一趟。”
劍神蘇牧一步踏空,神農谷外,有人見一道劍河長懸於天際,遮天蔽日,直入江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