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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煙雨江南 第五十六章 歸農山莊

老婦從籮筐取出幾雙納好的長靴,長靴針腳牢實,老婦足足納了幾月光景。

貨郎翻看一番,放回老婦籮筐之中,笑問道:“您老想換些什麼?”

老婦端詳片刻,瞧上一個妝匣。

同一條巷中的潘秀才,爹孃早早故去,沒給他留些體己的錢,至今不敢娶親。趁自己還能動彈幾年,不為兒孫添愁,多為孫兒多添些聘禮也好。

老婦用靴子換了妝匣,她這一生都未用過此物,從籮筐取一件乾淨布包著,笑著暢想多年後,自家院門前紅燈高掛,孫兒迎新婦進門的熱鬧。

貨郎收好靴子,並未著急走,走向潘秀才的院子,在籬笆門前喊到:“秀才,你要的墨硯我給你尋得了。”

東院豆腐坊,潘如許轉動碾錘研磨豆汁,聽見有人喊他,停下手中活計,大步走出。

瞧見貨郎,咧嘴一笑,手也忘了洗,急切到,“這麼快便尋得了,快拿出來我瞧瞧。”

貨郎搬來貨狂,摸出一團墨硯。

潘如許兩眼冒光,雙手在胸前胡亂抹淨,捧過墨硯,如見珍寶。

貨郎被晾在一旁,打眼掃去院中,西院下單的蘆花雞少了一隻,瞧見商機,開口道:“秀才,你家的雞怎麼少了一隻,是不是鬧耗子了,我這還有耗子藥,你要不?”

潘如許正沉浸在心心念唸的墨硯之中,頭也不抬,隨口答道:“不用,那雞啊,殺了煮湯了。”

貨郎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他在此地叫賣多年,各家何事,他都瞭如指掌,潘如許寶貝得要命的蘆花雞怎捨得殺了煮湯。

潘如許從墨硯拔出雙眼,歡喜道:“這墨硯怎麼換。”

貨郎比出一截指頭,“二十斤黃豆。”

潘如許再瞧上幾眼墨硯,忍痛遞給貨郎,今日去神農醫館賣刀傷藥花去一些銅錢,剩下銀錢勉強買了二十斤黃豆,全換給貨郎,明日連豆腐都沒得賣,“多留幾日,等我攢夠了再跟你換。”

貨郎瞧上蘆花雞,笑到:“要不拿只蘆花雞也行。”

潘如許搖頭,眼神堅定,“那不換。”

貨郎死皮賴臉道,“你都捨得殺了煮湯,換個墨硯卻不捨得。”

潘如許再次搖頭,“那不一樣。”

屋中有女子輕咳聲,潘如許眼中閃過慌亂,被貨郎瞧個正著,意味深長笑道:“懂了,這硯臺我給你留著,下次我再帶些女子用的胭脂跟首飾來,不過下次來得請我喝杯喜酒啊。”

貨郎一陣風走遠,不容潘如許辯解。

貨郎肩扛扁擔出了小巷,回望四周,無人跟來,從貨框暗格摸出一隻灰鴿,撒向半空。

老槐樹下的老婦收好妝匣,捧著籮筐踱回自家院子,心情大好,交待潘如許明日給她留一塊水豆腐。

好在老婦未聽見女子輕咳聲,被她聽去,不出半個時辰,整個城西都知道他屋裡藏了女子。

潘如許鎮定心神,目送老婦回家。不知怎麼面對女子,手心冒汗,口乾舌燥,折去東院喝幾口井水澆滅心中燥熱,才邁步走去房中。

潘如許剛推開門,一杆短槍朝他刺來,被他單手接住,床榻上女子有傷,這一擲,傷口裂開,再次淌血。

潘如許躬身朝女子見禮,道出自己身份,“在下潘如許,天下樓後巷替人寫信和賣豆腐的,昨日你見過我,這是我家,是我帶姑娘回來的,姑娘放心,此地安全的很,你身上有傷,還是先安心休養吧。”

女子聽見天下樓三字,掃一眼潘如旭,想起昨日確實見過他,走南闖北多年,察言觀色,也分得好人壞人,遂放下戒心。

女子手臂傷口掙裂,疼得眉頭微皺,從懷中摸出一瓶刀傷藥,用牙咬開瓶塞,傾灑在傷口處。藥入骨肉,疼出一身冷汗,女子隨手擱下藥瓶,卻碰到一旁潘如許買回的藥膏,那藥瓶模樣,是神農醫館最上等的刀傷藥。

女子張開毫無血色的雙唇,問道:“是你替我上得藥。”

男女授受不親,何況肌膚之親,潘如許歉聲道:“潘某實屬無奈,怕人知道姑娘在這暴露了行蹤,不敢尋旁人來,只能親自給姑娘上藥。”

潘秀才一身書生氣,毫無惡意可循,女子擠出笑意,“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林秋晚,四海鏢局總鏢頭林鎮江之女。”

四海鏢局,江湖第一鏢局,潘如許自然聽過,驚呼道:“不知是林姑娘,潘某得罪了。”

林秋晚擺手,讓他不用那般客氣,獨自倚在床頭,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每日都去天下樓後巷。”

潘如許嗯了一聲。

林秋晚望著對面土牆,握緊手邊長槍,“明日可否請你去天下樓幫我探聽個訊息。”

潘如許是天下樓二層樓的熟客,有時也賣些訊息給江湖客,好奇道:“不知姑娘要探聽什麼訊息?”

林秋晚緊咬嘴唇,一抹嫣紅染透唇邊,紅豔奪目,“沈家小姐沈清瀾在天下樓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