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把老鄭的手給老子還回來。”
洪不定拖著咳血的身子,踉蹌起身,撲向飲過人血的山君。哪怕開膛破肚,也要將老鄭的手取回來。
一人一虎,在山神老爺像前鬥了幾個來回,泥塑的山神老爺法相潰散,裂出幾道細痕。
君不白替鄭一刀料理好傷口,一手御物決將洪不定從山君爪下扯回院中,“你先帶他回神農醫館醫治,他是我天下樓的人,我身為樓主,理當親自處置。”
洪不定怒不可遏,一雙眼瞪得淌血,“老鄭的手還在他腹中,他一家子還等著老鄭回去殺豬養家,樓主若是敢藏私心,我洪不定舍了這條命,也要上你們天下樓討個公道。”
君不白手臂借力,將二人送出山神廟,冷聲道,“速帶他去療傷,別誤了時辰,此事了結後,我天下樓自會給你一個說法。”
共事多年,早已親如手足。
洪不定雙拳扣在掌心,攥出血來,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可天下樓樓主說得也對,不能耽擱時辰,誤了診治。
洪不定抬眸咬牙,將山君模樣整個刻在眼中,隨後垂下眸子,舔一口唇上的血色,攬悲傷入懷,微微俯身,舉手投足間溫柔以待,扛起鄭一刀,飛速掠下山去。
二人已遠離,君不白收回目光,抬手,衣袖招搖,喚出滿天劍河。
天下樓的事,理當他這個樓主來了結,若再放任,不知還有多少無辜之人捲入其中。
一念之間心沉如石,不再動搖,默唸一聲樓萬春的名字。
揮袖,劍河垂落,飛流直下,整座山神廟皆籠罩在劍河之中。
山君嗅到威脅,卻看不見滿天劍河模樣,身軀多處被劍意劃傷,嘶吼一聲,化成一條蜿蜒匍匐的蛇,盤繞潛行,鑽去暗處。
君不白一手御物決牽引,將蛇勾回院中。
劍河之下,山神廟盡毀,山神老爺也在劍河中化成一縷浮塵,蛇鱗被劍意剝落,露出森然白骨。
蛇再化形,成林中野豹,四足奔襲,撲向君不白。
君不白藏於左袖中的無形刀意蓄滿,斬下一道百丈寒光。
野豹矯捷,在半空扭轉脊骨,化成白猿,力貫雙拳,錘向君不白頭頂。
君不白御劍而起,後撤幾步,白猿雙拳砸落,地上青石龜裂,露出夯實的黃土地基。
沒砸中人,白猿捶胸齜牙,抬頭仰望君不白,身上白毛盡染,化成山鷹,羽翼擴充套件,躍上半空,啄向君不白。
樓萬春的百禽戲法,幻化無窮。
君不白摒棄凝神,一袖劍河將其壓制在院中。
山鷹低旋,輕巧而迅捷,迎著劍河,撞向君不白。臨近君不白時,整個身形暴漲,化成一頭黑熊,嘶吼一聲,熊掌交錯,將君不白拽回院中。
一人一熊跌在院中,有刀甲護身,君不白翻身後撤,再起一袖劍河。
黑熊從半空跌落,悶聲砸出淺坑,幾次掙扎,都未能起身。忽然一陣乾嘔,吐出一條帶血的手臂,還有幾片撞碎的青翠瓷片。
黑熊雙掌拍動頭顱,身軀依然搖晃,不聽使喚,化身成山兔,陡然又變,成一條魚,再變,成一條黃狗,再變,成一隻仙鶴。
鄭一刀投在他嘴中的麻沸散終於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