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酒菜的小夥計從側門走出,怯生生瞧上一眼,心肝顫個不停,繞過拐角,快步走上樓梯,推開二樓西側廂房門。
“何人在樓下吵鬧啊。”李姓富商停筷問道。
小夥計咽一口唾沫,將酒菜麻利擱下,“是個關外來的野漢子。”
李家富商酒意泛起,不能暢飲,尋個熱鬧解悶也好,搖晃起身,朝門口挪去,“關外的漢子不在關外放馬,來這江南作甚。”
張教頭恐他跌倒,一個箭步將富商扶住,尋個熱鬧瞧瞧也好過喝酒。
心疼一桌酒菜,年輕俠士扯下一條雞腿,一個翻身落在二樓走廊。
“那女子怎麼瞧著像洞庭湖的阿墨姑娘,怎得,謝湖主不在洞庭,竟有人敢打起阿墨姑娘的主意了。“
李家富商泛出酒嗝,正義爆棚,將腰間的玉佩扯下來砸向樓下吃肉的崔朋山,昨日剛去過洞庭湖,遠遠瞧過謝湖主心繫的女子,如今她遭難,心中千百個不願。
樓下吃肉的崔朋山被一塊玉佩砸中腦殼,抬頭就罵,“哪個不怕死的,敢打攪老子吃肉。”
護在李家富商身旁的張教頭喝聲道:“閣下既然揚名關外,入了江南,也要守我江南的規矩,這般隨意擄人,是否太不遵守江湖道義。”
崔朋山一拍刀背,罵聲道:“什麼狗屁的規矩,老子的刀就是規矩。”
江南地界,豈容他人踐踏。
“閣下敢從洞庭湖綁人,不怕謝湖主怪罪麼!”張教頭朝年輕俠士使去眼色,年輕俠士啃幾口雞腿,翻身躍下一樓,一腳踢向崔朋山。
崔朋山一手揚刀,抽刀斷水橫劈而下,年輕俠士後撤幾步,身上衣衫被斬落一段。
“老子既然敢綁人,還怕什麼謝湖生,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可怕。
年輕俠士吃癟,還未出勢,崔朋山又是一刀抽刀斷水劈來,一樓大堂的廊柱被刀風劈成兩截。
二人境界之差,張教頭慌然掠下樓去,將年輕俠士扯回二樓,自身留在一樓迎戰。
崔朋山兩刀揮出,得了便宜,也不正眼瞧人,端起醬肘子啃得歡實,戲謔道:“怎得,還要來送死啊。”
張教頭心中膽怵,又受江湖道義驅使,心一沉,壯膽與崔朋山對視,“閣下若是留下阿墨姑娘,我等便不再為難。”
崔朋山咧開嘴笑,啃上滿滿一口醬肘子,斜眼看人,“這可是我入金陵王家的拜帖,怎能輕易丟下。”
多說無益,張教頭後撤半步,拳骨作響,沉一袖風,砸向崔朋山。
抽刀,斷水,崔朋山手中的刀化成一彎殘紅,直直垂向張教頭面門。
寒風凌冽,一朵白花從窗外飄進,落在張教頭拳骨之上,初開便敗,再開再敗,崔朋山的闊背厚刀在花叢之中腐朽為塵。
一樓暗處,渾身溼漉淌水的江遠山抱著一隻燒雞啃食。
那隻燒雞缺失的腿還在二樓年輕俠士手中。
崔朋山在一片白花之中腐朽成塵,連一聲哀嚎都未留下。樓中幾人還未醒神,阿墨姑娘已在一片白花之中不見蹤影。
張教頭最先醒神,眼前之景,遠超他認知,將年輕俠士喚醒,“你速去蘇州,將此事告知謝湖主。”
年輕俠士破窗而出,奔向蘇州方向,樓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