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鬥嘴,夾在兩人中間的公輸池頭疼不已,這情景眼看著難以平和收場,捻著發疼的太陽穴,破罐破摔道:“要不你我打上一場,你贏了,她隨你處置,若是我贏了,你賣老夫個人情,我帶她離開。”
不等君不白應允,速戰速決,以免再生事端。公輸池縱身躍起,神情無光的言無契一手蠻煙瘴霧撒在院中,雙袖帶風,撲向君不白。
公輸池懸在半空,一掌水宿煙寒遞出,清如明鏡的太湖之水從他身後湧出,浪潮洶湧。
君不白左手刀意脫手,刀光映得他背後的山神老爺神態威嚴。
隋定風在太湖被言無契一指貫胸,今日遇見他,定然是要找補回來。
撒在院中的蠻煙瘴霧被刀風吹散,刀意侵襲,已是人傀的言無奇契身手緩慢,並未及時護住心窩。
刀意撕開蓑衣,發出錚然之聲,像是撞在一塊寒鐵上。
不容君不白愣神,公輸池的水宿煙寒已近前來,君不白垂下右手,蓄於身後的那道劍河飛而下。
劍河開拓,整片湖水沉入淒寒的劍影,水潮一絲絲退去,在院中青石縫隙間留下泥濘。
君不白不知公輸池如何奪去言無契的無我境,他這手水宿煙寒,有些勢微。
見公輸池處於下風,嶽靈兒拱火道:“木匠老頭,你是不是藏私了,這不是你上次在南疆用的功法啊!”
公輸池後撤幾步,地上的言無契化成一道虛影,送出肩頭將他安穩托住,公輸池喘勻氣息,辯解道:“小毒物,老頭我只是個木匠,可不是你師父那種江湖榜上的高手。”嶽靈兒將吳少棘從牆上拔出,“那你快些搞定他,我好帶他回金陵歇上幾日。”
公輸池不修邊幅,滿頭銀髮招搖,抱怨道:“如今這年輕人,一點都不愛惜老人了啊!”
“要不我陪您老過上幾招?”劍神蘇牧一身青衫負手走出月光,身後劍河遮去大半個夜空。
“蘇……蘇牧!”公輸池結巴結巴喊出聲來,顧不上許多,倉皇提起嶽靈兒遁去山下,腿腳不便的吳少棘被言無契抗在肩上,一路顛簸,剛接好的腿又顛得散架。
蘇牧笑得肆意,也不去追,慨然道:“這麼多年沒見,公輸老頭逃跑得功夫不減當年啊。”
君不白的臉終於有了笑意,撓頭問道:“您怎麼想起到蘇州來了。”
蘇牧止住笑意,打量幾眼君不白,一臉威嚴道:“張狂劍意招出來給我瞧瞧。”
此時他是師父的身份,不是君不白的舅舅。
君不白右手劍指,一道寬闊的劍河生於身後,劍河蜿蜒,旁人卻瞧不見半點蹤影。
蘇牧冷眼瞧著君不白,用劍多年,即便瞧不見劍河蹤影,也能感受到蜿蜒的張狂劍意,用劍之人心思如何,劍意也會有所改變,蘇牧厲聲訓誡道:“你這般急於求成,根基不穩,日後很難入長生境的。”
君不白散去劍河,慘笑道:“身為男子,理應有所擔當,葉仙子的師祖已到了金陵,我身為她未來的夫君,總不能讓她一人面對她師祖吧。”
蘇牧的眼神柔和下來,嘆一聲無奈,揮手,收去頭頂那片遮去天際的劍河,“你娘已經到了金陵,忙完蘇州的事,儘快去金陵見她,免得讓她等得不耐煩了,用燒火棍揍你個落花流水。”
君不白齜起牙來,孃親的燒火棍可是此生噩夢,“搞定蘇州的事,我會盡快去金陵。”
蘇牧特意來蘇州是接蘇晚去金陵一家團聚,中途撞見君不白的張狂劍意,才現身此地,事已交代妥當,理應關心自己的女兒,開口問道,“晚晚呢,你舅母想她了,讓我來接她去金陵。”
君不白伸手指向醫館方向,“她啊,在神農醫館。”
蘇牧轉身,輕揮衣袖,攜一道劍河飛去神農醫館。
矮山腳下有一座破窯洞,窯洞廢棄多年,蛛網密結,一股陳年腐味。
公輸池被嶽靈兒一腳踹出洞口,咕嚕滾動幾圈,啃得滿嘴都是青草。
頭頂那道劍河恰巧掠去城中,公輸池慌忙招來言無契畫出蠻煙瘴霧,將自身藏於其中,捧著跳動不停的心口撫慰。
嶽靈兒沒見過劍神,走出空地,望著那道遠去的劍河大放厥詞,“我看著劍神也就那樣,我師父要是入了長生境,肯定比他強上百倍千倍。”
公輸池懶得理她,從懷中摸出一枚脆梨,在胸襟擦拭幾下,細細啃食。
吳少棘拖著那條斷腿走出破窯,抬頭望著天際,久久難以平復,劍神當年牧劍九萬里的神采,今日得見,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