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市委,市委書記辦公室。呂文多看著跟隨多年的大秘書王海,心中也有些不捨。這一次的調整,呂文多也把王海調入了凌渡,直接接任常務副縣長一職。臨走前,王海特意來向跟隨了十幾年的老領導告別。
呂文多沉重的說道,“王海啊,我知道你不想下去,但現在形勢不一樣了。等我卸任之後,你留在市直機關也沒多大起色,不如去一線上鍛鍊鍛鍊。先穩個一年半載,等我卸任之前,再把你調整到某個局,也算是完成了我的一個心願。”
王海難過的點了點頭,“謝謝呂書記,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也感謝您這麼多年的教誨和培養。等我在那邊安頓兩天,再來看您。”
王海微微對呂文多鞠了一躬,這才帶著不捨的表情,離開了跟隨多年的呂文多。王海本身就是副處級,他的調任無需經過市委常委會審議,呂文多這樣安排,也算是對得起王海這些年的跟隨。畢竟一朝君子一朝臣,如果安排不好,呂文多一旦卸任,沒人會再重用這位曾經的嶺南大秘。
王海一走,呂文多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周長海的舉動,讓他明白競爭的戰火已經提前拉開了序幕。面對嶺南這幾位佼佼者,呂文多現在是哪個也不想得罪。至於誰能擔任下一屆嶺南市長之職,呂文多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要是按照政績和工作能力,呂文多當然看好韓波。但是周長海經過一年的黨校進修,如今已經改頭換面,只要上面發句話,呂文多相信費明和林福龍,也不會因為一個廳級幹部的任命而得罪一棵巨無霸。
更何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穆燕。別看穆燕上位的機率最低,但呂文多卻知道這個女人手段毒辣,如今她也算是姬老那條線上的人,三方背後都有強大的靠山,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了。
嶺南市委組織部,部長辦公室。三位區縣黨政一把手的幹部檔案就擺在周長海的面前,雖然昨天下午在會議上透過了晉升議案,但還沒有找當事人談話。組織程式該走的還得要走,這可不是一般的處級幹部調整,這三個人的動向,也關乎著這三個區縣的未來。
周長海正準備把三人一一喊過來談談話,秘書王曉哲走了進來,“周部長,韓副市長來了。”
周長海微微一怔,“他不是在京都開會嗎?”
周長海的話音剛落,就聽韓波笑道,“周部長,昨晚就回來了,正好來給呂書記彙報一下工作,順路來看看你。”
周長海趕緊站起身,面帶微笑的迎了上去,“韓副市長,回來也不休息一天,難怪別人都說你是個工作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身體上垮下來,那可是嶺南的一大損失。”
韓波哈哈笑道,“估計彈冠相慶的人也不少,巴不得我早點倒下。”
“這很正常,人無完人嗎。”
周長海說著,熱情的請韓波坐下說話,秘書王曉哲看到韓波沒有自帶水杯,趕緊給領導泡了茶,這才退了出去。
周長海翹著二郎腿,側身看著韓波問道,“怎麼樣,這次的資金審議沒問題吧?”
“沒問題,但是苗主任在會議上也提出來更高的要求。發改委對地方上支援歸支援,但也有不少地市出現了亂上專案的情況,甚至剛開始就出現了爛尾的苗頭。對於這一現象,苗主任進行了嚴厲的批評,甚至還要追究個人的決策責任。”
周長海點著頭,“其實這種現象,幾年前就屢禁不止。不少地方上的幹部,為了個人政績,盲目的投入巨型規劃,最終導致資金和人力都跟不上,反而成為地方財政的一個大包袱。”
韓波看了看周長海,“我怎麼聽著,你這是在說我呢?”
周長海也笑了起來,“老韓,還別說,嶺南經濟鏈的專案你可得跟到底。中途一旦換人,必然是另外一個思路,也不好說這個專案會不會無疾而終。”
韓波贊同道,“周部長,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談一談這方面的事情。咱們都是黨員幹部,更是土生土長的嶺南人,不管是你我處於一種競爭的狀態,但終歸是為了咱們的家鄉發展的更好。
這麼多年,咱們嶺南的書記市長換了幾茬,一任領導一個態度。今天他發展城西,明天換一個就開始面向城北。每一位都是站在大局上考慮,但最終卻是浪費了大量的錢財,嶺南依然是個四不像。所以說,我覺得咱們當領導幹部的,在這方面一定要慎重。特別是在區縣黨政一把手在執行上級領導的決策上,一定得延續下去。”
周長海放下了二郎腿,伸手端起了茶杯,韓波的話外之意他豈能聽不出來,“韓副市長,你的意思是~對三位區縣幹部的任命有意見?或者說,是對我有意見?”
韓波認真的說道,“長海,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覺得當下的狀況,各個區縣的黨政一把手不宜大動。當然,你舉薦的這三位同志的履歷我都看了,思想品德端正,工作能力也不錯。但你可知道工作能力越強之人,越是想走出一條不同的路線。目前市裡面的經濟大環境剛剛穩定,作為常務副市長,我是不想看到下面的區縣出現各自為政的局面。”
周長海淡淡的一笑,“韓副市長,區縣領導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管轄範圍之內。其實這都是正常調整,換下來的三位不是年紀大就是身體不好,其中兩位也即將面臨著退休。現在更換,也是為了下一屆打下堅實的基礎。我不認為他們會更改市裡面的決策,或許會出現小小的偏差,但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
韓波贊同道,“我不否認這一點,但話又說回來,如今嶺南正是經濟轉型的關鍵時期,各個區縣的協調非常重要。說實話,嶺南這一步並不好邁,一旦邁不出去,甚至會嚴重影響到今後幾年的經濟運轉。”
說到這,韓波坦誠的說道,“長海啊,咱們倆自從列為梯隊幹部以來,一直就是良性競爭,這一點我很欣慰。其實對於下一步的市長之爭,要說沒有想法那是自欺欺人。
不過,我認為咱們還是應該站在嶺南的大局上考慮,在保證不影響整個嶺南整體利益上,可以各展手段。我也看了你在黨報上發表的論文,確實很有前瞻性。如果能把暢想轉變為事實,不但嶺南受益,甚至還能起到帶頭作用。長海,我非常希望咱們能夠精誠合作,不管最終誰能勝出,彼此都為對方喝彩。”
周長海吃驚的看著韓波,最終默默的點了點頭,“老韓,咱倆都是有想法的人,甚至有時候我都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可以不客氣的說,理論上我比你強,但實踐經驗我遠不如你,人生多遺憾,事事難圓滿啊。其實,不管你我誰擔任了市長一職,下一步都離不開對方的大力支援。我也很希望咱們之間能夠坦誠的交流一下,穩固好大局才是關鍵,不然下一步誰都不好乾。”
韓波欣慰的看著周長海,“長海,你能這麼說,確實是一位值得我韓波敬重的對手。”
周長海笑道,“老韓,先別忙著給我戴高帽,這三位人選已經定下來了,難道~還需要再召開一次表決?”
韓波想了想,說道,“人員既然定下來了,我希望你能跟他們好好談談,保持住發展的勢頭,切勿好高騖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