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兩位殿下,今日授課便到此罷。”左相周大人摸了摸白髯,頗為仙風道骨地道。
“先生,弟子有一事要問。”一道清靈的女聲響起。
聞言,周大人有些花白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眼底是對這位小公主問題頗多的小公主的無奈。
一年過去,秦頤一的身量又高了些許,今日她一身珊瑚紅纏枝蓮花紋衣裙,發髻高挽,嬌俏活潑,出落得越發美麗。
“何事?殿下但說無妨。”
秦頤一看了一眼旁邊的五姐,才對周大人開口。
秦頤甄疑惑,六妹這又是想要作何?
“敢問先生,以如今我與五姐之資質,可有望中舉?”秦頤一面上一副大無畏似玩笑話般道,實則眼底深處有著希冀和小心。
秦頤甄聞言,驚嘆六妹心大之餘,也隱隱有著期盼,一雙眼直直看向先生。
她們姐妹二人雖不說寒窗苦讀十幾載,但也有好些年,每日起早貪黑,如今總算是有些信心。
可不讀書不知其中艱難,哪怕前世在醫院多年,父母也為她請過老師,但後世的學習始終不同於古代。就怕從先生口中說出還需十幾年這種話,委實叫人失落。
不過好在周大人並沒有讓公主失望,他思索一番道:“兩位殿下啟蒙雖晚,但好在背靠皇家,又勤勉好學,無論哪方面皆是最好,得進士怕是有些難度,中舉人應當可行。”
周大人自然有這個自信,先不說他便是他那一屆的狀元之才,就是他的學生,得進士者不在少數,狀元探花也有,而他這兩位學生,怕已經是宗室中最有天資之人了。
一開始永安帝請他給兩位公主教學時,他還不太樂意,直到回到府中女兒跟他說了些話。看著博古通今、滿腹經綸的女兒,他欣慰又遺憾,料想陛下和瑾妃定是想要公主想自家女兒一般。可憐天下父母心,他這才同意了此事。
聽著溫陽公主的話,周大人認真作答,不免想起家中滿腹才學的女兒,若是換做她的女兒,就是狀元也是拿得的。
“多謝先生。”二人行禮。
將周大人送出門,秦頤甄問秦頤一:“你可是又有什麼想法了?”
周大人也定看出了六妹的意思,但礙於身份,並未戳穿,但她不用顧忌那麼多,便直接問了。
“五姐,你說為何這世間只有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加官進爵,女子就必須得守於後院相夫教子?”
“可歷來便是如此。”秦頤甄的語氣裡也有些淡淡的惆悵。
“男子可在外施展拳腳,實現自己的抱負,女子便自幼被教導以夫為天。可你看看先生的女兒如清姐姐,才學不輸男子甚至更勝於不少男子,早早出嫁卻遇人不淑,白白蹉跎一生。”秦頤一憤憤道。
“若是女子也可考科舉,入朝為官就好了。”秦頤一狀似憧憬地道。
實則在後世,女人在社會上雖還是身處劣勢,但比起古代已經好上不少。她雖身患重病,但可以見到網路上那些在自己領域閃閃發光的女子。
秦頤甄被六妹這離經叛道的想法驚到,但一想到自己可以如男子那般在朝堂上為父皇分憂,為百姓解難,秦頤甄眼中漸漸泛起亮光。
“你可是有什麼想法?”秦頤甄問。
秦頤一意外,以為五姐又會像之前那般對自己隱晦地說教一通,沒成想這次她的那雙鳳眼裡閃爍著躍躍欲試和興奮。
好像自打去年離邱山之行後,五姐就開始變了。不再像從前一般,讀書習武只是因著她的撒嬌而陪著她,如今的五姐反而有一股沖勁兒在,像是忽然有了什麼目的一般。
秦頤甄見她那一瞬的疑惑,哪裡不知她為何這般驚奇,只是想到自己夢裡見到經歷的那一切,秦頤甄覺得,就算是跟六妹一道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是快樂的,而非表面揚起笑臉,實則內心早已死亡。
有什麼能比得上親手將自家的江山拱手讓人來得痛呢?無論如何,她堅信,六妹不會害她,更不會害了大齊。
沒過幾日,夜晚的攬月殿,秦頤一在浴池中洗去一整日的疲乏。
姐妹二人經過那日的談話後,心照不宣地埋頭苦讀,只是有一件事,二人不好出面,又不可求助父皇或者母妃,秦頤一便想到了路霽安。
路霽安來時,恰巧撞見溫陽公主沐浴這一幕。
一年過去,公主臉上那點軟肉不知是讀書太苦,還是習武太累,竟生生薄了些,顯得一張本就嬌豔的臉更為精緻。
熱氣氤氳中,公主褪去幼時的稚嫩,眼尾被熱氣燻紅,莫名有幾分媚態。
其實池中霧氣過甚,路霽安壓根只能模糊看到秦頤一那張如今越發勾人的臉,但也只是那張臉,居然令他的喉嚨莫名的幹渴起來。
明明,之前也見過這副景象不是麼。
秦頤一本在池中享受這片刻的放鬆,一會兒還得應付路霽安那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