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雲,我來了……沒事,別擔心,醫療艙很好用,我都好了……要活捉萊曼是不是?……小意思,你別管那幾個差點讓萊曼跑了的廢物點心,我來。”
話音未落,她已徑直沖進萊曼所剩無幾的艦隊中,死咬萊曼主艦,發出了一輪又一輪六親不認的炮火。
追殺人的變成了被追殺的,落差之大,萊曼卻沒有任何閑暇消化。
他使出了渾身解數,困獸般苦苦掙紮了半天,到底還是敗下了陣來,被五花大綁,連拖帶拽地丟到了席雲面前。
幾近凝固的暗紅血跡堆積在他的眉眼間、鼻樑上、嘴角邊,比起狼狽,不如說襯得他兇相更甚。
他瞪著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由下而上,費勁地瞪向席雲,但他的視線並沒有在席雲身上停留很久,很快便落到站在她身邊的秦自行身上。
“你得意什麼!”
他罵出了被捕以來的第一句。
“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像見了光的蛆,他瘋狂地掙紮了起來,卻怎麼也沒能換個體面一些的姿勢,憤怒和怨毒一波又一波地沖到他臉上,終於叫他頰上的肌肉不堪重負地抽起了筋。
“我在得意嗎?”秦自行難得無辜,又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往席雲面前湊,指著自己的臉虛虛畫圈,“老大我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居然是得意的表情嗎?難道不是‘你敢在我老大面前作妖試試’以及‘我立了功呢一會老大肯定會獎勵我給我放大假’,這種忠誠、認真而又暗含期待的表情嗎?”
席雲:……
這火拱的,是嫌萊曼精神狀態還不夠顛簸嗎?
“我問你。”她一巴掌推開了秦自行的臉,視線落到萊曼身上,有如實質,“那個實驗室在哪?”
萊曼目光回到她身上,咧開嘴,“什麼實驗室?”
席雲略一操作,雪花一樣的投影報告糊到萊曼臉上,全是參謀官與實驗室那邊的溝通記錄。
“這麼快就把我刪除的資料恢複了?又是那兩兄弟的手筆吧?”萊曼被投影強光刺激得眯起了眼睛,視線卻固執地在三胞胎和克蘭身上一一掠過,“都是人才啊,以一當十的人才。”
“有這種人才,誰不能贏。”他啐了一口,不甘心地看向秦自行,語氣逐漸瘋狂,“我根本不是輸給你,是我身邊拖後腿的人太多!要是我手裡也有這樣的人才,我哪怕跟這女的一樣細胳膊細腿,我也能贏!我是輸給了運氣!運氣!”
席雲面露嫌惡,“在你手裡的人才,都是什麼下場?”
登上萊曼主艦的時候,駕駛廳裡一片血泊,那據說叫木托夫的參謀官,以及叫克萊德的副官都已經斷了氣,屍體溫度尚如常人。
萊曼不以為恥,“你以為我是秦自行那種叛徒?不殺,留著洩漏聯邦機密?”
席雲眯起眼睛,“怕我刑訊?這麼大義凜然,那你還怎麼好意思賴活呢?”
萊曼嘴巴咧到了最大,笑聲裡透出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狠絕,“你要能從我嘴裡榨出一句話,就算我輸!”
納亞悄悄給席雲解釋,“他沒說大話。”
“早些年他栽過一次,抓他的勢力手段出了名的殘酷,別說精神審訊,光靠物理審訊都榨出了不少聯邦機密,偏偏那次抓到了他,愣是沒從他嘴裡撬出過一句話……”
“不止。”萊曼保持著那挑釁的笑容,“我抓住了機會,把所有洩密的、可能洩密的、聽到了秘密的、可能聽到了秘密的人,通通殺了。”
“那次聯邦的作戰計劃終於沒有洩露。”他露出一種介於懷舊和驕傲之間的表情,“那股勢力被徹底剿殺,我因此晉升成了上將。”
他是那個時候最風光的上將。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元帥拍著他的肩膀,欣賞地說聯邦不能沒有他,他是聯邦的英雄。
直到秦自行的到來。
秦自行把他襯成了燭火之光。
憑什麼?
他拼盡血淚才得到的榮耀和權利,憑什麼這個天天違反紀律不聽指揮的家夥一來,亂七八糟胡鬧一通,就配和他平起平坐?
憑什麼這個家夥分了他一半的榮耀和權利,搶了元帥對他的欣賞,還有臉做那麼多不利於聯邦的事情?
“別拿我和秦自行這樣的孬種相提並論!”萊曼又朝著秦自行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就知道那批危險分子是你故意放走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居心不良!”
“你跟這女人、跟實驗體勾結多久了?聯邦上將還不能滿足你的野心?你要當什麼?自己當元帥嗎?哈,女人,別看他現在對你言聽計從,他可是養不熟的白眼狼!遲早一刀捅死你!看看聯邦現在被他鬧成什麼樣吧!垃圾!渣滓!就會投機取巧的下賤玩意!”
大衛幾個聽得臉色難看,克蘭看著席雲皺眉的模樣,正想幫自家將軍解釋,就被安娜截了話頭。
“放你孃的屁。”脾氣最爆的安娜忍無可忍,抬腿就朝萊曼踹了過去。
秦自行倒是沒什麼反應,說話依舊混不正經,“對對對,就往那邊踹,那裡踹著更疼,再多踹個三四五六腳給我出口氣,力氣可以收一收,巧勁,用巧勁,命得留著給老大問事情,不然一會剩條屍問不出話來你不會挨踹,我會……”
他叨叨得安娜逆反心理都出來了,也不踹萊曼了,身形一擰就到了秦自行面前,餘怒未消地往他小腿骨上利落一踢,“老孃這他媽是給誰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