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純熙點點頭,起身告退離開。
曼兒方才雖是守在殿外,但也隱約聽到了幾句。不由面露疑惑,問道:“娘娘,您為何要勸說陸純熙成為後妃?她如今分明已經得罪了皇上,如何獲得皇上的寵愛?”
此時沈思柔也並未想要瞞著曼兒,讓她出去,也只是為了防止隔牆有耳罷了,聽得問話,她反問道:“你可還記得,本宮去繡坊時,曾意外在繡坊見到過皇上幾次?”
曼兒點頭,“記得。可這和陸純熙成為後妃有什麼關系?”
沈思柔問道:“你認為,皇上為何要多次去繡坊?”言罷,不再說了。她微微合上眼,將齊燁對陸純熙的態度又回想了一遍。
看似兇惡,卻是一分也未去傷著陸純熙,反倒格外照顧。若說是因為瑾妃,也不至於做到如此。說到底,不過是真的在乎了而已。
“皇上,您已經多日未曾去後宮了。”沈安一邊為齊燁研墨水一邊道。
齊燁微微蹙眉,問道:“是母後讓你來說的?”他這些日子確實沒有去後宮,因為只要一踏進後宮,他就想去繡坊看看陸純熙。前兩日去看母後,也是被一通唸叨。
沈安陪著笑,道:“這......太後她老人家也是想抱孫子了嘛。”太後的原話可不是這樣的,太後說.“皇上登基也有十多年了,可到現在也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這平日還不怎麼去後宮轉轉,這是不想留後了?”
“行,朕知道了。”齊燁揉了揉眉心,道:“去鹹安宮吧,處理完這些摺子就去。”
“是。”沈安應下,讓小夏子去鹹安宮通傳皇上的意思。
鹹安宮,曉真送走了小夏子,笑嘻嘻道:“娘娘您看,皇上多惦記著您。這麼多日不曾來後宮,一來便是來鹹安宮。”
陳婉瑛心中很歡喜,起身往內殿走,“快些給本宮梳妝,本宮瞧著這發髻有些亂了,還有這豆蔻,也都花了。”
曉真跟上陳婉瑛,誇道:“娘娘怎樣都好看。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天仙般的人兒。皇上啊,心中歡喜著呢!”
“你那張嘴,盡會說。”陳婉瑛語氣帶笑,歡喜得很。
繡坊,曼兒將皇上要去鹹安宮的訊息告訴陸純熙,最後道:“純熙姑娘,我家娘娘說,今兒不失為一個好日子。”
曼兒又將一個包袱遞給陸純熙,道:“這是娘娘讓我給你的,說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女子都是需要它的。”
聽出這句話暗含的意思,陸純熙眼裡浮現出猶豫與掙紮。
曼兒見狀,便將沈思柔交代的另外一句話也說了,“娘娘說,請姑娘盡快拿定主意,畢竟時不待人。”
“我知道了。”陸純熙狠狠閉上眼,然後睜開,眼裡的猶豫與掙紮沒有了,餘下皆是決絕,她勾唇一笑,低道:“反正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更多可以失去的。”
語氣裡,皆是自嘲。
陸純熙對曼兒道:“告訴你家娘娘,我會抓住機會的。”說完,起身回了繡坊的房間。
曼兒也回去複命。
陸純熙開啟曼兒帶來的包袱,果然,裡面都是一些胭脂水粉,還有一件繡工精緻的衣裳。
陸純熙端坐鏡前,細細描摹。
遠山似的黛眉,嫣紅的眼角,高挺的鼻樑,微勾的唇角。
上好的胭脂水粉將陸純熙臉上所有憔悴的痕跡都細細遮掩,不留一絲縫隙。就好像所有的堅強,將心底的傷痕都掩蓋。
不管是憔悴還是傷痕,它都還在,只是都看不見了。
陸純熙為自己綰好發髻,卻並未選擇那件沈思柔送來的華衣,而是如常穿上了宮女的衣服。
她起身開啟門,一隻腳都已經邁了出去,卻忽然回了頭,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然後微微一笑,低聲道:“瑾嫣,我沒法活成你想要我活成的那個樣子了,對不起。”
可是我呀,一定會為你報仇。
承乾宮。
齊燁放下手中朱筆,喝了一口茶,站起身,道:“去鹹安宮。”
沈安便唱道:“擺駕鹹安宮——”
去鹹安宮的必經之路上,陸純熙踮起腳尖,跳起了當年與蘇瑾嫣一起學的舞。那時蘇瑾嫣想要跳給齊燁看,可她剛學會,還沒來得及跳,就診出已經懷孕了。
為了腹中孩子,蘇瑾嫣不敢再跳,便想著等孩子出生了,她再練習一番,就能跳給齊燁看了。可她沒有等到。
齊燁遠遠看見有人在路上跳舞,不由微微蹙眉。沈安也覺好笑——這種把戲後宮不知多少人玩過了,但幾乎都失敗了。最近成功的一個,還是沈昭儀,可沈昭儀的目的也不是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