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傅琬夕冷笑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譏笑道:“怎麼,這是前去找恆哥哥,卻發現恆哥哥不在?”陸純熙並未答話,傅琬夕冷笑道:“我當恆哥哥多在意你,結果不過如此,連要離開都未告訴你。”
陸純熙仍是不答。
傅琬夕咬牙,忽然她展顏一笑,從袖袋中取出一枚佩玉來,成色極好。她將那佩玉放在陸純熙眼前,笑道:“這個可是恆哥哥在離京之前,特意送給我的,你呢?想來恆哥哥不過是把你當做玩具罷了。”
聞言,陸純熙微微抬眸,視線落在傅琬夕手裡的佩玉上,細細一番打量,忽而笑了,“傅小姐說得是,楚王殿下極為在意傅小姐。”
傅琬夕愣住,沒想到陸純熙會是這樣一個反應。
陸純熙卻是沒有耐心陪著傅琬夕鬧,她道:“奴婢還要回宮複命,奴婢告退。”言罷,不等傅琬夕回神,就離開。
方才她已辨認出,那是當初在朝華殿時,齊恆讓陳鶴雲隨意挑選出的成色好的佩玉。雖不知怎麼落在了傅琬夕的手裡,但就憑此,實在不值得她多上心。
陸純熙不在意、甚至附和的模樣,輕易便激怒了傅琬夕,手一揚,竟是將那佩玉給摔了!“小姐?”星兒被傅琬夕忽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立刻就要去把佩玉給撿起來。
“不許撿!”傅琬夕喝道,臉色陰沉。
星兒動作一頓,不解的看向傅琬夕,“小姐?”這不是楚王殿下送的佩玉嗎?小姐對楚王殿下一向上心,怎麼......
傅琬夕冷淡道:“不過是隨手撿來的佩玉,哪裡配得上本小姐的身份。”先前她在路上見到這佩玉,並無多在意,畢竟以她的身份,比這成色好的佩玉也有的,但因為她曾見過齊恆佩戴,所以才撿了起來。
方才遇見陸純熙,不過是特意拿出來給陸純熙看的,誰知陸純熙竟是那樣冷淡的反應,倒襯得她不堪了一般!
星兒愣住,這不是楚王殿下送給小姐的?那方才......
傅琬夕沒有心情理會星兒的想法,彈了彈衣角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就像是彈走了那些不悅。傅琬夕整理好心情,腳下的方向卻是轉了。
“小姐,這不是去太後宮裡的路......而是瑛......”星兒小聲提醒,卻換來傅琬夕冷冷的一眼,星兒聲音漸息,不敢再說話。
傅琬夕回頭看了一眼陸純熙離開的方向,唇角泛起一絲冷意,她倒要看看,陸純熙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在這宮裡活多久!
鹹安宮。
陳婉瑛赤足行走,水綠的裙擺隨著她輕靈的步伐微微揚起,露出白皙纖細的腳腕,腕間繫著紅繩,每走一步,便有鈴鐺聲響起。
她倏忽回頭,粲然一笑,柔軟的絲帶從其唇角飛揚而過,為其添了一分純粹與不諳世事的天真。
齊燁加快腳步上前,一把將人摟在懷裡,責備道:“如今天氣嚴寒,你怎的穿得這樣單薄?甚至連鞋都不穿?若是著了涼,該你難受的了。”
陳婉瑛輕笑,聲音歡快,“臣妾喜歡這樣,自由自在,不必拘束於宮規禮儀。皇上,還記得嗎?您與臣妾的第一次見面,臣妾也是這般,赤足而行。”
經陳婉瑛這樣一提醒,齊燁也想起了二人的初見。
那時他還是太子,恰逢先帝大壽,宮中大擺宴席。他不勝酒力藉故離開大殿,在宮中散步醒酒的時候聽到少女歡快的聲音。他尋聲找去,便見還是少女的陳婉瑛赤著一雙玉足坐在高高的樹枝上。
他還記得那日下了一場雪,不厚,只薄薄的一層。少女坐在樹枝上搖晃著赤裸的玉足,歡快的笑聲中是清脆的鈴鐺聲。
“你是何人?敢在宮中攀爬樹木?”他微微仰首,看著樹上的少女。
少女顯然被驚到,手忙腳亂的下了樹,連鞋未來得及穿,便赤著一雙玉足跑沒了影兒。後來他娶了陳家的女兒,掀開喜帕看見是她,心裡也是歡喜的。
只是後來,陳婉瑛愈發嬌縱,二人越行越遠。
“皇上?”陳婉瑛微微偏頭,疑惑地看著齊燁,問道:“怎麼了?”
齊燁淡淡笑道:“想起了些許往事。”他讓宮人取來了陳婉瑛的繡鞋,微微蹲身,道:“快些把鞋子穿上,以免著涼。”
“好。”陳婉瑛乖巧應下,玉足放在齊燁面前,齊燁伸手握住陳婉瑛玉足,入手一片冰涼,他微沉了臉色,斥道:“瞎胡鬧。”卻還是待其玉足暖了之後,才親自給人穿上了鞋。
陳婉瑛低垂著眉眼,很是乖巧聽話的模樣,可若是有人看見她的表情,就會知道,並非如此。陳婉瑛神色複雜,歡喜、怨恨......皆有之。
親手給陳婉瑛穿上繡鞋,齊燁一時怔愣,多年以前、初遇陳婉瑛時,他就想過追上那個姑娘為她把鞋穿上,可這麼多年,二人也不過漸行漸遠。如今當真圓了當初的念想,卻又覺得,不過如此。
“皇上?”陳婉瑛伸手挽住齊燁的手臂,笑容嬌憨,和未出嫁的小姑娘似的,“您怎麼又發呆了呀?莫不是又想起了什麼往事?”
齊燁回神,笑道:“瑛兒果真聰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