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櫻拒絕,並且非常排斥。
車子不知往哪裡開,金北周表情柔和,但下顎越繃越緊。
他車速很慢,電話一個接一個往外打,全部接了車內藍芽,路櫻每一個都能聽到。
“要北江那裡的別墅,朝向要好,對,加價,要今天入住。”
“下午的會幫我推了,我要陪太太。”
“幫我預約婦產科...”
路櫻給掛了。
她沒什麼表情:“你別抽瘋。”
金北周手探到副駕,握住她的,還輕輕捏了捏:“你不想復婚,那我們就先不復,但你需要人照顧。”
“我不需要,”路櫻強調,“我全都安排好了,前五個月我都好好過來了,還差你後五個月?”
金北周沒說話。
他單手打方向,側顏輪廓收緊,銳利中挾著不可抵擋的攻擊性。
一個多月沒見...金北周牙關咬緊,他為什麼只記得忙工作,就算她不允,他也該找機會見一見的。
不至於這麼晚才發現。
這個大騙子!
“之前是我不好,”他嗓子沙沙的,“所有責任都在我,我認打認罰,但現在我們有了寶寶,它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這個家庭有爸爸、有媽媽,我一定學著做一個好爸爸,像爸爸對待你那樣的爸爸。”
路櫻手還被他握著,她能清晰感覺到金北周說這話時的手在抖。
“你沒事吧?”
男人喉骨滑了下:“沒事。”
路櫻指出:“可你手在抖,你要不舒服就去醫院,別連累我出車禍。”
金北周鬆了她的手,幾根骨感的手指搭在方向盤。
任何詞語都無法描述這事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他以為自己孑然一身,以為下半輩子只能像只陰溝裡的老鼠,悄悄窺探路櫻的生活,卻沒有資格再靠近。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靠近。
然而眼下忽然峰迴路轉。
路櫻居然懷了他的寶寶。
他們兩人之間有了寶寶做紐帶。
同時,他有了骨血至親,是他最愛的姑娘為他懷的。
金北周孤寂的生命,有另一條小生命在貼近他。
他感覺到了血液相融的顫慄。
“我們先回捷座,”金北周嚥下噴薄欲出的情緒,“晚上搬去別墅,我讓人把張媽送去,以後我陪你住那邊。”
“你別抽瘋,”路櫻煩了,“咱們離了,我不跟你在一塊!”
金北周:“你就當多了條看家護院的狗。”
“......”
金北周這人是有點子傲氣在身上的,兩人吵架時他會妥協,會認錯,會求饒,但不會把頭低到這種程度。
甚至讓路櫻想起兩個字——
卑微。
三月高琴來草堂看望她時,還將曾在戰地拍的照片給她。
戰火紛飛、滿目瘡痍的牆壁拐角,兩歲的金北周站在那裡,小小的白襯衫雖然髒了破了,在陽光下卻似有若無透著金線的光芒。
那麼小的一個人,以那樣狼狽的姿態,連眼淚都沒有,平平無奇地守在媽媽身邊,甚至用他黑色的小外套蓋在媽媽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