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聲色俱厲地一陣數說,把那蒙面書生搶白得連連搖頭,雙目瑩然欲淚,聲帶顫抖地說道:“我求求你們別再吟了,我聽到這詩詞心中好生痛苦。”
展櫻卻不悅,暗忖:“這人好沒道理,憐憫他,他反而亂髮脾氣,全當我們怕他不成?”
於是冷冷說道:“我吟這詩與你何干?我喪失親人就是為了緬懷與他,也是感恩與他,所以我就是要吟!”說著,口中又故意高聲吟道:“人生仇恨何能免,銷魂獨我情何限……”一面高吟,一面搖頭晃腦,彷彿故意氣那蒙面書生似的。
蒙面書生捷若飄風,一躍便到展櫻身前,怒聲喝道:“你住嘴!……”
展櫻天生傲骨,怎會就此屈服?身形微閃,便昂首闊步,繼續邊走邊大聲吟頌。
蒙面書生氣得牙咬得格格作響,全身也激動得不住顫抖。恨聲說道:“我痛失親人,他是我的長輩,也是我最尊重的人。我的痛苦你們知道嗎?你們卻毫無同情之心,卻還故意做這傷感之事。真是不知好歹!”他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稍等片刻才咬牙切齒道:“這血海深仇難道要沉淪大海?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嗎?最恨的是,現在還不知兇手是誰,還讓他們逍遙法外。長輩子午夜夢迴時,冤死靈魂鬼聲啾啾,無處伸訴,歷歷在目之慘狀,情何以堪!”
展櫻聽他之言,甚覺不妥。知他也是失去一長者,便有了同情之心。忙抱歉地道:“這位公子,我也痛失親人,也是想到這裡祭拜。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本想發怒的蒙面書生這時也緩聲道:“你我都痛失親人,心情……”他悲痛地再也說不出話來。
展櫻向那蒙面人問道:“這位兄臺,不知你痛失何人,不知可否告知?”
蒙面書生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痛苦地說道:“你們失去的親人,墓地已知在此。可我那失去的親人,墓地在何處卻不得而知。我已把這裡都尋找遍了,卻也不知蹤跡。這讓我如何不傷心,不悲痛?人常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我卻是人也見不到,屍也見不到,就連墓地在哪裡都不知道。”說著亮晶晶的淚珠在他眼睛裡滾動。然後,大大的、圓圓的、一顆顆閃閃發亮的淚珠順著他的臉頰滾落,他竟然像個女人似的抽泣起來。是如此的動感情,好像用自己的整個生命也無法傾訴一樣。
蒙面書生這一哭泣,也把展櫻給感染似的,情不由衷地全身都在輕微地顫動。眼睛中充滿淚水,內心充滿了尖銳的隱痛,終於也忍不住失聲哭泣起來。
他二人這一哭可動了真情,彷彿有同命相連的感覺,竟然不知不覺地相互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這一幕到也感染了賀聰,他也難忍耐悲傷的心情,於是敞開胸口的衣服,讓風呼呼地吹在他的臉上,吹在他的胸口。讓渾濁的眼淚湧出眼眶,沿著兩側的臉頰刷刷地流,流到脖子裡,流到了胸口上。他抬起手去擦了擦,眼淚又流到了他的手上,在他的手掌上流,也在他的手背上流。他把頭抬著,胸也挺著。雖然臉上充滿了悲傷,但仍是不吭一聲。
那蒙面書生哭了好一陣,才慢慢止住。當他抬頭髮現自已竟然抱著那公子時,顯得十分尷尬,忙想把對方推開。可那曾想,那公子卻仍抱著他在傷心的哭泣。他想推卻推不開,這可讓他大驚失色。於是慌忙用力才算推開那公子,並急向後退出幾步。
展櫻被那蒙面書生用力推開後,這才意識到自已希裡糊塗地與他相擁,頓覺羞澀無比。跑到賀聰跟前用小手擊打他,嘴裡還不停地說道:“都怨你!都怨你!羞死人了!”
那蒙面書生看到展櫻的表情,和那被淚水弄的花裡胡哨的面容,彷彿明白了什麼。他仰望雲天,緩緩搖了搖頭。半晌過後,雙眼中射出奇異光芒。突然注視賀聰和展櫻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又祭拜的是何人?”
展櫻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把臉扭開,忙躲到賀聰身後並不回他問話。賀聰只好回道:“我們只是路人,看到這墳地就想起了失去的親人,所以順便祭拜一下。至於這是誰的墳地,我們也不知道。”
那蒙面書生不悅道:“一個書童休得胡言!哪有無緣無故地胡亂祭拜墳地的?豈不是荒唐。快說!這墳裡究竟葬的是何人?”
賀聰不溫不火地回道:“我剛才已說過,我們只是路人。可你又是何人?為何總是蒙著臉孔不露真容,總是打聽這墳裡的人,怕是想做見不得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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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蒙面書生不由地怒道:“一個書童休得這樣無理!我是何人豈是你管的?快說!這墳裡究竟葬的是何人?否則休怪我無情?”
賀聰正待想發火,卻想起父親的教悔,遇事先要冷靜,能忍則忍。於是壓住心頭怒氣,然後心平氣和地說道:“這位公子爺,我只是個小小書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不過,公子爺不露真容,如何取信於人?”
那蒙面書生聽言先是一楞,便道:“你們為何來到這裡?方才聽你們對失去親人悲痛於絕,難道你們心中也有什麼難以解決之事麼?”
賀聰長嘆一聲,搖頭說道:“想起親人無故慘死,在下身有血海深仇待復,可仇人又極其厲害……”
蒙面書生不等他說完,便冷笑一聲,說道:“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說得是先古時的蘇秦,於生活困頓最潦倒時,卻能發憤圖強。憑其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六國抗秦,名重當時而能名標青史,勳業於古,實是值得後人欽佩!而你空負堂堂七尺之軀,既有血海深仇,不思報復,只會頹唐憂傷,未免太無骨氣!”
賀聰見這蒙面書生當真有點古怪,不知原由就數落起自己,不禁怒道:“不管是家仇還是國恨,我都會與仇家不共戴天,誰說我不思報仇!這個仇總是要報,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蒙面書生一見賀聰的言語漸人自已圈套中,心中暗自高興,故意呵呵笑道:“憑你這點能耐,還想報仇?你親人就在這裡!你如何告慰死去的亡靈,你如何向他解釋?”他用手指著墳說。然後又道:“你將來怎麼能擔此大任,只可惜這仇怕是一輩子也報不成了!”
他這句話才說完,便已把賀聰給激怒了。賀聰此時早已把父親的告誡拋在腦後,大聲道:“我賀聰雖然不才,但也是一言九鼎之人。我答應程老前輩的誓言絕對不會失信,我一定會替他老人家報仇,也一定會把程威鏢局帶好!”說著便又重新跪在墳前,連叩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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