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章程就行,那我回了。”許蘭草徹底放下心來,這下是真走了,且走的飛快,幾息就沒了身影。
許荷花好笑:“還是這麼風風火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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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後山的路上,零零散散遇到幾波扛著鋤頭的村民。
當面熱情招呼,轉身竊竊私語。
離婚才一個多月,許荷花卻已然習慣,甚至連白眼都懶得翻。
羨慕的、嫉妒的、同情的、詆譭的...了不得就那麼幾句車軲轆話...
寡婦十幾年,她什麼髒話沒聽過?什麼潑沒撒過?還能怕了幾句閒言碎語?
好在越往後山,越是人跡罕至。
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經過山腳的破舊土地廟時,許荷花遲疑了幾許,還是停了下來。
她先將驢拴到一旁的大樹上,才撿了些草根枯枝捆在一起,仔細打掃起來。
土地廟不大,忙碌大半個小時,便拾掇乾淨了。
離開前,許荷花將帶給鐵蛋的窩窩頭拿出兩個,放進破陶碗裡算做貢品,轉身離開時,什麼願也沒許。
許荷花不信神佛,神佛還能將鐵蛋還給她不成?
但她信善惡因果,力所能及的好事做做也無妨。
只是幾番耽擱,待來到墳地時,太陽已經高掛。
說是墳地,卻不是祖墳。
蓋因未滿12歲的孩子不允許葬入祖墳,於是漸漸地,附近村落有了默契般,將這一塊地圈給了早夭的小孩兒們。
鐵蛋去的時候才6歲,自然也葬在這邊。
不過許荷花憐惜娃走的時候太小,還沒怎麼見識過世界,便將他葬在了最高處。
不是有老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嘛!
她不識字,不懂啥大道理,但給孩子最好的總沒錯。
就是每次來看娃費些勁,得踩過枯枝腐葉,再經過一個個小墳包,才能爬到最高處。
這一次也不例外。
好在山中雪化得慢,山路不算泥濘,半個小時便到了目的地。
意外的是,在鐵蛋墳包不遠處,多了一張卷著的破爛席子。
許荷花皺眉,明白又是誰家的娃娃去了。
這些年日子艱難,死人不算稀罕事。
只是這家人夠狠心,怎麼也該給孩子埋了,山裡可是有野豬跟狼的。
想到這裡,許荷花嘆了口氣,蹲下身在鐵蛋墳前擺上祭品,絮絮叨叨燒了紙,又將墳包附近的雜草全給拔了,才拿起防身鐵鍬,開始在附近挖起了土坑。
不管誰家的孩子,既然碰上了,總不好不管,埋了就當做善事。
許荷花常年幹農活,力氣大的很,再加上雪才融化,泥土溼潤,沒一會兒工夫,便挖了個近一米深的小坑。
挖淺了還不行,會被野獸刨出來。
這麼一琢磨,本來準備停手的許荷花又往下挖了一尺深,才滿意爬出坑,抱起草蓆準備放進坑裡。
卻不想,才抱起來,草蓆裡就傳出一道極弱的咳嗽聲。
許荷花是個膽大的,只驚了一瞬,立馬就反應了過來,急急將草蓆放回地上,又手忙腳亂扒拉開。
...是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
她還認識。
李家屯的,也就是她前夫那個屯,叫大妮,好像才...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