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母上大人不再糾結紅糖,許晚春便撿起之前的話題:“大表哥他們找到了嗎?”
“沒找著,你屯大爺組織了不少人,整個屯都翻了一遍,連片衣角都沒碰上。”
許晚春:“姥兒咋樣?”
許荷花:“能咋樣?哭半天了。”
許晚春抽了抽嘴角:“您得空勸勸,老是這麼哭,眼睛早晚出問題。”
“沒用,娘勸幾十年了...誒,桃花兒,你說水根那小子能跑哪去?”
“我怎麼知道?”許晚春下意識回了句,只是話音落下後,她又想起什麼:“會不會...藏到青山裡了?那邊有山洞嗎?”
“有山洞的。”許荷花也想起這茬,只是...“下雨山上不好去,只能等明天了... 說到底,還是怨你大舅跟大舅媽,韓三丫那麼好的姑娘都看不上,死活不同意,這下好了,雞飛蛋打。”
眼瞧著養母越說越氣,許晚春趕忙勸:“娘,沒事的,大表哥年紀也不小了,總不會餓著自己。”
“這幾年日子好了些,就是討飯也能活,就怕遇到鬍子,外頭亂著咧。”
從小生活在安逸的世界,許晚春還真沒想到土匪問題,她沉默幾秒,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乾脆說起旁的:“我早上學了16個字,嬸子誇我聰明瞭。”
“真的啊?!”許荷花果然激動壞了,哪裡還記得其他,滿心滿眼都是閨女識字了。
許晚春也樂意哄母上大人,去西屋拿了本子過來。
許荷花斗大的字不識一個,但摸索著本子上面的字型時,說不出的敬畏:“...我們桃花兒寫的真好。”
其實一點也不好,為了符合新手水平,許晚春刻意寫的歪歪扭扭:“娘,我教您認字吧。”
她早晚要考大學,不出意外,將來會留在大城市,養母與自己相依為命,幾乎將她當成了眼珠子,衣食住行,樣樣細心,所以,許晚春有帶著養母一起離開的打算。
不單純是孝順與報恩,更多是不希望母親一輩子都困囿在小小的山村裡,她想帶她看看世界。
許荷花懵了:“啥?我...我?”
許晚春理所當然:“對啊,我教您。”她早看出來了,母上大人在某些方面很爽朗豁達,但面對文字,卻是自卑又憧憬,若不是怕崩人設,她早就想教了。
“不行...不行不行,娘...娘這麼笨,哪能學會寫字啊?”許荷花慌亂的直襬手,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認字,都31歲的人了。
許晚春轉了轉眼珠子,換了個說法:“為啥不能學?我還想著,我教您就等於多溫習幾遍,到時候肯定能學的更好。”
還...還能這樣嗎?可許荷花還是想拒絕,然而幾次張口,都因為內心深處,不敢承認的隱匿期待閉了口,到最後,她甚至緊張到汗溼了手心。
許晚春像是沒看出養母的躊躇,拿起鉛筆,直接在本子上寫下1到10的阿拉伯數字,又解釋完意思後,便硬塞了過去,末了還得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
小小的本子仿似有千斤重,可聽完閨女的講解,又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後,許荷花突然覺得,好像也不是不可承受之重,文字似乎也...並不那麼遙不可及。
“娘,真的很簡單的,咱們慢慢學,就算一天認兩個字,一個月也能學六十個呢。”見母親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許晚春便知道差不多了,趕緊灌上最後的雞湯。
許荷花果然受用,她緊緊捏著本子,語帶期待:“那...那娘試試?”
許晚春:“必須試試啊!”
許荷花:“...先不要跟別人說。”偷偷學,學不會就當沒學過。
“行,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