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伴穿著件織錦直身袍子,外面裹著件裘衣,只看他打扮,會讓人誤會此時並不是在春暖花開的維揚,而是在數九隆冬的北方。
手上把玩著一塊剔透的白玉墜子,這人開口道:
“長玉道長,那些虛話我就不與你說了,若是憫仁真人願意來京城,治好了那病宦,我願掏出五萬兩銀子給她在京城起一座道觀。”
走在前面的坤道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口出豪言的年輕人。
“不差錢。”
被人繞著璇華觀溜了兩圈的年輕男子開始覺得自己身上的裘衣有些穿不住了——氣血奔湧全是心火燒的。
“你這坤道……”
“道長。”
伴著溪流和碎雨的水聲,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
想要罵人的男子轉頭去看,就見溪水對面站著一個穿著月白衫子的撐傘女子。
“去年陳制的鹽漬梅子,給您治嗓子。”
話音剛落,一個布包隔著溪水被扔了過來。
長玉道長眼疾手快,將東西撈進懷中,對著溪流對面擺了擺手。
“早些回去。”
對面那人也對著長玉道長擺了擺手,傘花一晃,轉身入了桃花林中。
其他人只來得及瞥見她衣角的桃花瓣,恍惚間以為是桃花林中真的出了個桃花仙。
正想再看一眼,一隻道袍的袖子擋在了幾人眼前。
“看什麼?”
自尋梅山北面下來有兩條路,一條路直插到能入維揚城的官道,另一條路則直通江上。
“今日雖是被那坤道氣個半死,倒是見到了難得的美人。”
奢華的船艙內室裡一人癱坐在一塊狼皮上,懷裡抱著湯婆子,彷彿受不得這初春江上一點溼冷。
正是在尋梅山上穿著裘衣的年輕男子。
“翩若游龍,嬌若驚鴻……要是讓尉遲欽那酸人見了,怕是能連寫了十篇酸詩出來。”
“九爺,您若是說今日溪邊的那位姑娘,小的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癱在狼皮上的人懶懶翻了個身看向自己手下:
“你這些日子不是天天去那柔水閣找蘇鴻音?要是敢平白汙人清名,當心我送你下江水裡餵魚。”
那人連忙跪坐下來,緩聲說:
“九爺,小的未曾見過那位姑娘,只是見過與她相像之人,就是您讓小的去查的盛香樓東家羅庭暉,聽聞羅東家有個孿生妹妹,一直在璇華觀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