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兒一落,隻見石臺臺麵上的裂縫猛然如一張裂開的血盆大口,似乎要將所有人都吞噬。顫動越來越大,下麵發出來的聲音的確轟隆隆如雷鳴一般。
安國侯見勢不對,立刻抓著皇帝就往邊上跑,禁軍亦是做鳥獸狀往四處散開。隻見地表以石臺為中心,一條條裂縫宛如蜿蜒盤旋的蛇,往四周不斷地蔓延。
君千紀亦是抱著鳳時錦往前跑,身後傳來禁軍慢一步的掉下裂縫時的慘叫聲,他腳下哪敢耽擱,每踩一步都是裂痕斑斑。
鳳時錦手心拽緊了君千紀的袖角,在顛簸之中神智有些清醒了來,眯開了無生氣的雙眼看了看四周,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君千紀的容顏,凝著一雙冷清的眸,唇角微抿。
她看見裂縫爬到了君千紀的腳下,不由哆嗦著蒼白的唇,晃了晃君千紀的衣角,輕聲道:“師父……你放下我吧,放下我你能跑得快一些……”
“不要說話。”
鳳時錦從他懷中抬了抬頭,看向君千紀身後,雙臂用力推著君千紀的胸膛,試圖把自己和他拉開,讓他一個人先走,道:“可是這樣,我們兩個人都會被埋在這下麵的。”
她越是用力推,君千紀就抱得越緊,將她的身軀死死貼著自己的胸膛,不管是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鳳時錦急了,虛弱地喊出來道:“師父,你快放下我,不然你也會死的!”
君千紀似被她喊得極不耐煩,低下頭來微紅了眼,瞪著鳳時錦,從沒這樣較真過,一字一頓道:“你、休、想。”
鳳時錦驚愕得瞠著鳳眼,雙手攀著君千紀的脖子,怔怔地看著他的側臉,陽光落在他的鼻尖上,淬亮了他的輪廓。他身上滿是濕氣和汙痕,在這一刻彷彿變成了一個墮落人世的較真固執的普通凡人男子,而不是那個她隻能仰望著的可望不可及的不沾塵世的神。
即使生死一線,他也不願丟棄她麼?
鳳時錦滑動了下喉頭,心中是滿滿的酸澀,眼簾顫了顫,清澈晶瑩的淚便從兩邊眼角流了出來。
君千紀看也沒看她一眼,卻低低出聲道:“哭什麼,和為師死在一起你不願意麼?”
鳳時錦哽咽道:“不願意啊。”
“為什麼。”
“因為我隻想你好好活著。”
“你知道怎麼才算是活著嗎,心要是死了,活得再好,也還是死了。”
後來鳳時錦聽不分明瞭,她隻能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充斥著耳膜,由遠及近。彷彿連陽光也暗淡,眼前最終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鳳時錦醒來時,她都懷疑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死去了,隻是周身的疼痛還那樣明顯,手觸碰到的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她腦子裡混混沌沌,一想起君千紀身體便不受控製地彈坐起來,茫然四顧,雙手到處摸找,叫道:“師父!師父你在哪裡!”
這個地方像是被封死了一般,沒有一絲光線漏下來。她摸索著往前爬去,眼睛看不見,隻好用雙手不聽地去觸控。她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塵泥,四周安靜得好似雙耳也廢掉了,聽不到絲毫動靜,反倒是嗡嗡嗡地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