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宦坐在了青宣對面,笑道:“道友還真是個難得的溫柔之人啊,專門為一個下人女子如此的耐心解憂,被譏諷了也不生氣,可佩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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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宣十分不爽道:“你都聽到了?”
大宦苦笑一聲:“何止是我啊。”
“嗯?”青宣一怔,扭頭一看,只見客棧內眾人一個個悶頭扒飯,一臉憋笑的表情。
“我靠......”
青宣見狀頓覺內心無數草泥馬呼嘯而過,臉色直接黑如鍋底。
這時青宣才意識到,一定是剛才宇綺情的反應太大,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兩人說話的聲音雖小,但屋內本就安靜,而在座的人又哪是一般人?用心偷聽的話,還是能聽到的。
“沒想到啊,哥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青宣心中哀嘆一聲,一杯酒水下肚,只覺得苦澀不已。隨之青宣眯起眼睛瞄著大宦,哼道:“不知大宦道友此來何意?難不成是想來打聽事情的詳細緣由?”
“你身為無界候府的侍郎官,又是名震修道界的前輩,跑來打聽我們這些無名小卒的八卦,這麼做不太好吧?”
大宦聞言一怔,隨之溫和一笑:“原來道友知道在下的來歷啊。”
青宣悠悠道:“‘不聽聖賢道,敢笑禮言佞。只嘆人間濁,願還天地清’。”
“‘逆君’大宦,誰沒聽說過?”
大宦頓時大笑了起來:“哈哈,慚愧慚愧,這只是在下當初年少輕狂,不懂世事之時的荒謬之語,沒想到時至今日仍然有人記得。”
“哦?”青宣撇了撇嘴:“大宦道友真的認為自己這話荒謬麼?”
“是很荒謬。”大宦呵呵一笑,感慨起來:“還天地一個清明,哪有那麼容易?在下以前還是太無知了,才敢說出這等狂語。”
青宣點頭道:“確實,上古聖賢所定下的禮法道德,世人之間流傳的世俗觀念,能傳承至今來,自有它的道理。”
“而這些觀念透過無數年月,一代代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來,在世人們的心中已是根深蒂固,想要改變是千難萬難啊。”
“即便道友看這世道再怎麼不順眼,也只能在這濁世裡隨波逐流。”
大宦道:“道友所言不錯,這茫茫大世,豈是我一個人所能改變的?不過在下也不是隨波逐流,因為心中依然有份不甘,現在只是在觀望而已。”
“明知前路難行,但卻仍不言棄,大宦道友也是可敬啊。”青宣悠悠一笑,舉起了酒杯:“來,我敬大宦道友一杯。”
“幹!”大宦哈哈一笑,十分豪爽的和青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青宣道:“既然大宦道友還在觀望,那麼一定要有耐心。如今世道將亂,說不得你就有機會了呢。而在此之前,不管遇到什麼,還望道友都暫且忍耐一時。”
“我送道友一句話,‘這世道就是一面鏡子,你笑它便笑’。若是日後道友你聽到了什麼難以忍受的閒言碎語時,不妨靜心思量一番。”
“哦?”大宦一愣,隨之眼中露出一絲緬懷之色,輕嘆道:“沒想到道友也這麼說,家母也說過類似的話。”
“在我還小的時候,家母時常教導我說,做人要克己守禮,要溫和友善。只要我善良禮貌的對待他人,他人也會善良禮貌的對待我。大家這樣相互禮敬友好的生活,世間就會變得越來越美好。”
青宣笑道:“令堂真是知書達理,德才深厚,如此高尚的素養令人欽佩啊,想來也是出身不凡。”
“當然。”大宦臉上露出一絲自豪之色,道:“家母可是大武朝時名傳史冊的賢臣孟非良之後,千年的書香門第!”
青宣聞言恍然大悟,眼露敬佩“怪不得令堂如此高義,原來是家學淵源啊。”
“唉,只可惜......”大宦搖了搖頭,神色哀傷起來,眼中目光閃爍不定,沉聲道:“家母一家傳到近百年時,家道中落,處境困頓,親友盡絕。不得已之下,家母淪落風塵。後又被一商賈看中,委身於他,做了個見不得人的外室。直至.......”
“直至如何?”青宣下意識的問道。
大宦聞言眼珠和眼白的顏色頓時化為一體,淡淡道:“直至在下六歲時家母事發,被那商賈的正妻發現。而那正妻極端善妒,便派人強了家母,然後將其殺害,屍體丟進了糞坑裡。”
“那日幸好我出門玩耍,不然也早已身首異處。待我學藝有成,回來報仇之時,卻發現人間已是幾十年後,那對商賈夫婦早已亡故。”
“嘶~。”青宣倒吸了口冷氣,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唐突了。
“所以說我不明白......”大宦的眼睛又恢復了原狀,低下頭緩緩道:“家母不管對誰都是那麼溫柔,微笑著面對他人。即便自己身處困頓,也不忘幫助那些比自己處境更艱難的人。那些受過家母接濟的窮苦人家,無不說家母是個好人。”
“然而就是這麼善良的一個人,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