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穆唸完全記得,他可以說的分毫不差,但有一點他很納悶——
“我怎麼會跟心安說,我去接她放學?我是不是又跟她打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賭,輸給她了?”
心安是判斷藥物對念念影響程度的關鍵。
穆司爵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緊張了,但是表面上,他仍是不動聲色的,說︰“這是你跟心安的事,我們不是很清楚。”
穆念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要麼是我們打賭了,要麼是她把我套路了!”
“心安還能套路你?”穆司爵淡淡地說,“一直是你比較喜歡逗心安。”
“心安好玩啊!不過,她越長大,脾氣也越大了。”穆念還挺替心安發愁的,“她脾氣繼續隨著年齡長的話,以後哪個小男生敢要她?”
穆司爵狀似無意地說︰“所以小夕阿姨給你和心安定了娃娃親。”
穆念笑了一聲,“爸爸,我們都多大了,還開這種老古董玩笑!”
穆司爵一怔,內心劇烈震動……
他已經可以確認了——
念念記得心安,但也僅限於記得心安這個人。
至於心安對他有什麼特殊之處,他過去對心安有什麼樣的感情,他統統沒有認知了。
一針下去,一覺醒來,心安對他來說,跟相宜和亦恩沒有了區別。
穆司爵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但這不是念唸的錯。
穆司爵只能裝作自己確實在開玩笑,說︰“反應這麼快,思路也很清晰,看來你確實沒什麼事!心安要是因為你食言而沖你發脾氣……你應該可以承受?”
穆念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爸爸,我都這樣了!我無法履約,情有可原的好吧!不過,我好像囑咐了相宜幫我跟心安解釋一下——這樣就行了,小丫頭還來跟我算賬,就太沒良心了!”
他甚至不覺得自己需要親自跟心安解釋,安撫心安的情緒了。
他理所當然地覺得,他現在是一名受害者,心安應該諒解他。
換言之,他已經不是那麼在乎心安的感受了。
穆司爵知道繼續試探沒有意義了,說︰“我們會跟心安解釋的。”
穆念覺得,誰都可以,有人幫他解釋一下就行。
反正他去不了,家裡有的是司機可以去接心安。
他結束了這個話題,說︰“爸爸,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睡吧。”穆司爵替兒子掖了掖被子,“我在這兒陪你。”
不到十五分鐘,穆念就睡著了,樣子很安靜。
恍惚間,他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四歲的孩子。
穆司爵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走出病房,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看見夕陽,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哪怕是在許佑寧昏迷的那四年,他也很少這樣嘆氣。
但這次的事情,他真的無能為力。
“穆叔叔,念念怎麼樣?”陸相宜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念念還好,但目前的情況……對心安不是很友好。”穆司爵緩緩說,“念念好像已經只把心安當妹妹了。”
眾人的最後一絲希冀,被打破了,所有人的眉頭都不約而同地蹙起來。
過了許久,陸相宜才出聲︰“穆叔叔,那現在怎麼辦?我們告訴念念真相,還是順從他自己的情感認知?”
“醫生的建議是後者,等以後有必要,再告訴他真相。”穆司爵頓了頓,“但是這樣太委屈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