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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大人各懷鬼胎,卻全都適時地閉上了嘴,終止了這個話題。
戰睿珏似乎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一直把臉拱在孔妙妙的懷中,怎麼也不抬頭,兩隻手攏著她的脖子,幾根手指輕輕繞著她盤起髮髻後不經意掉下來的一縷髮絲。
戰行川看著兒子的小小背影,眼神漸深。
戰睿珏不肯接受任何人,除了現在的這個保姆和孔妙妙,他幾乎不對其他人說的話有什麼反應,包括自己和虞幼薇。
發現孩子有問題的時候,他已經兩歲出頭。戰行川也是在某一天恍然驚覺,兒子從來沒有喊過“爸爸媽媽”,於是他特地抽了一天時間,沒有去公司,和虞幼薇一起逗著他,一遍遍地教他,卻愕然發現,孩子看向他們的目光,是空洞而幽深的。
他嚇了一跳,帶他去做各項複雜的檢查,經過排查,終於確定,孩子患的是兒童自閉症。不幸中的萬幸,是戰睿珏暫時沒有被查出來有智力方面的缺陷,也就是說,他的智商是正常的,只是不喜歡說話,排斥社交,行為存在刻板。這種病,被稱之為高功能孤獨症。
由於這種病在醫學上暫時還沒有公認的最佳療法,因此,戰行川經過短暫的頹喪之後,還是選擇了拼命賺錢。
他害怕自己百年以後,戰睿珏沒有足夠的活命的資本,被人欺負。所以,戰行川只能拼命多賺,打算提前退休,儘可能地多陪伴他的後半生。
“比如,把睿睿送出國,也許國外的醫學水平更加先進”
虞幼薇試著提議,她原本就不太喜歡這個孩子,現在確診有病,她就更加不想和他親近了。
戰睿珏每次看向她的目光,都令她感到心驚膽戰,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子,卻總是能夠給她莫大的壓力。
“你怎麼能這麼說,他在國外人生地不熟,又聽不懂外語,對他來說更加殘酷,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不肯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你是孩子的媽媽,你有責任也有義務照顧他,”
戰行川第一次向虞幼薇大發脾氣,說出心頭的不滿。
刁冉冉不見了,整個中海找不到她,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而那幾個男人顯然和他一樣,也不清楚她的去向。據說,律氏兩兄弟四處尋找,依舊徒勞無果,律擎寰的車子每晚停在刁家大宅前,天不亮再開走,週而復始,好一陣子以後,也沒了下文。
他和她之間的阻礙已經清除掉,然而,不知道為何,他們的關係卻總是不能再進一步。
等到戰行川腹部的刀傷徹底癒合,已經是離婚後的幾個月了。
他本以為,自己和虞幼薇應該發生點兒什麼了。
可每一次都不能順利地進行下去,不是他覺得古怪,就是她心生抗拒,兩個人全都在表面假笑著,用身體取悅著彼此,但心頭卻無法瀰漫起激情,只能在關鍵時刻戛然而止。
幾番索然無味以後,他們不約而同地避免再有親密的接觸,雖然口中說著抱歉的話,可彼此都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事情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兩個人都很想問問對方,問問自己。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無法接納戰行川之後,虞幼薇就再也不提搬過來一起住的事情了,每每他主動提起,她也以自己的公寓距離公司比較近,或者這裡還沒有重灌,再或者睿睿可能不適應家裡多一個人等理由搪塞。
自從接手了分公司以後,虞幼薇的能力大漲,幾個漂亮的專案輪番拿下來,全公司計程車氣被調動得足足的,大家去總公司開會的時候,也比從前昂首挺胸,不再擔心被其他分公司的人擠兌嘲笑。
對於這些,戰行川倒是頗為意外,但是他也樂見其成。
“我先送你去醫院,然後帶睿睿回家。”
僵持了片刻,戰行川起身,拿起外套和車鑰匙,做了決定。
孔妙妙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妥協,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懷裡的戰睿珏猛地抱緊了她,拱了拱頭,似乎正在無聲地說著,他不想離開她。
她深吸一口氣,輕拍著孩子的後背,口中喃喃:“乖睿睿,小姑姑明天再去看你。小姑姑病了,臭臭,萬一傳染到乖寶就不好了,你也不想流鼻涕是不是,”
說完,孔妙妙還用力地吸了一下鼻涕。
果不其然,戰睿珏的手似乎鬆了鬆,應該是動搖了。
孔妙妙又誇了他幾句懂事乖巧之類的話,順勢把他直接給了戰行川。
坐在戰行川的手臂上,戰睿珏一下子老實多了,目不斜視,兩隻手也自然地垂下來,耷拉著腦袋,一如既往地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去醫院,你直接回家吧。李姐不在,夠你忙乎一陣子的了,實在不行就叫外賣,你別一邊看孩子一邊做飯。”
孔妙妙抽了張紙,擤了擤鼻涕,不忘叮囑。
她壓根沒有提讓虞幼薇幫忙的事情。
“我帶他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去吃肯德基。”
原本,虞幼薇內心掙扎著,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說一句我陪你。
現在看來,恐怕是沒有必要。